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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我猜是混在威士忌酒里喝下去的吧,博士?”昆恩出神地问道。

  “毫无疑问,”毒理学家答道,“胃里有大量的威士忌酒。当然,对于凶手来说,不让受害者发现,这是最容易的办法。现在的威士忌,大多数闻起来都有乙醚的味道。还有,费尔德可能还没来得及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已经喝下去了——如果他发现什么的话。”

  “他就没有尝尝吗?”艾勒里无精打采地问道。

  “我从没有尝过,年轻人,所以我无法确切地说,”琼斯博士答道,语气有点刻薄,“但我怀疑他是否会……足够引起他的警觉,无论如何。一旦他喝了下去,就没什么区别了。”

  昆恩转身看普鲁提,他已经呼呼睡着了,手上的雪茄也早已熄灭:“嘿,博士。”

  普鲁提不安地睁开眼睛:“我的拖鞋呢——我好像从来找不到我的拖鞋,见鬼!”

  尽管此刻气氛紧张,但是医学检查人总助理现在搞得大家哄堂大笑。当他彻底清楚他说了什么话后,也跟着大伙一起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他说道:“这更说明我该回家睡觉了,昆恩,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昆恩说道,身子有点在发抖,“从你对威士忌的分析中找到了什么?”

  “呃!”普鲁提立刻清醒了,“瓶子里的威士忌跟我曾经测试过的威士忌一样好——这么多年我除了测试酒没干过别的。是他气息里的毒药让我开始以为费尔德喝了杯酒。你给我送来的从费尔德公寓拿来的瓶子里的苏格兰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都属上乘质量,可能费尔德喝的也是从那里来的。实际上,我应该说两种样品都是进口货。自从大战后——我在国内没有见过质量那么好的酒,就是说,除了那些大战之前存起来的东西……我想维利把我的报告交给你了,姜汁啤酒也没问题。”

  昆恩点点头,“问题似乎明了了,”他沉重地说道,“看来在四乙铅这件事上我们碰了壁。要再确认一下,博士——跟这位教授共同努力,试着找出毒药方面的漏洞。你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这只是一种探索,也许一无所获。”

  “这点没有任何问题,”艾勒里悄声说道,“一个小说家应该坚持写完结尾。”

  “我认为,”在两位博士走了以后艾勒里急切地说道,“我要轻松地到我的书商那里取那本福克纳了。”他站起身开始急急忙忙找他的大衣。

  “回来!”老警官吼道,把他按到一张椅子上,“别着急,你那本该死的书跑不了。我要你坐下来陪着我。”

  艾勒里叹口气,舒舒服服地坐到皮垫上:“只要一想到所有人类大脑弱点的调查都是无用的并且是浪费时间的,我尊敬的父亲就会又把思想的重担压到我身上。嘿!有什么好吃的?”

  “我根本没有给你加什么负担,”昆恩咆哮道,“不要再用这么大的词了,我的头够晕的了。我要你做的是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梳理一遍,看看——我们还能发现什么。”

  “对这点我表示怀疑,”艾勒里说,“既然你要求,那我从哪儿开始?”

  “不是你说,”老警官咕哝道,“今晚我来说,你来听。你也可以做点笔记。先从费尔德说起。我认为,首先,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的朋友星期一晚上到罗马戏院不是去找乐子而是做生意,对吗?”

  “我认为这一点毫无疑问,”艾勒里说道,“那维利对费尔德星期一的行动调查结果是什么?”

  “费尔德九点半到了办公室——通常早晨都是这个时间到。工作到中午,一整天没有一个来访者。十二点独自在韦伯斯特俱乐部吃的午饭,一点半返回办公室,工作到四点半——似乎直接回了家,门房和电梯工都能证实他四点半到达公寓。除了迈克尔斯五点到六点离开,维利没有得到其它的消息。费尔德七点半离开家,身上穿着我们发现他时穿的衣服。我有一份他白天见的客户名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那么造成他银行账户上没多少钱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艾勒里问道。

  “不出我所料。”昆恩回道,“费尔德始终在证券市场输钱——还不是小数目。维利只花了几个小钱就查清楚费尔德经常去赛马场,在那儿也输了不少钱。在精明人的眼里,他一定是个自作聪明的傻瓜。这就解释了他的银行账户上没有多少钱的原因。不仅如此——也可能更确切地解释了我们在节目单上发现的‘50000’那个数字,意思是钱。它指的这笔钱,我肯定,与他在戏院里要见的那个人有一定的关系。

  “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费尔德与杀害他的凶手非常亲密。原因之一,他显然毫不怀疑,至少没有问一声就喝了那个人的酒;原因之二,他们的会面显然不希望别人知道——否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选了戏院作为会面的地点?”

  “好吧,我来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艾勒里抿了抿嘴唇插嘴说,“为什么应该选择戏院作为见面地点来进行一个秘密的、毫无疑问是恶毒的交易呢?难道公园不是更秘密吗?旅馆的大厅难道不是更合适吗?回答这个问题。”

  “不幸的是,我的儿子,”老警官和蔼地说道,“费尔德先生不可能确切地知道他会被杀死。对于他来说,他所做的只是管好他那部分的交易。事实上,也许是费尔德自己选了戏院作为见面地点。也许他想提出不在某个犯罪现场的证据,没办法说清楚他想干什么。至于旅馆大厅——肯定他会有冒着被人看见的极大风险。也许他也不愿意让自己在公园这么孤独的地方冒风险。最后一点,也许他有特别的理由不希望被人看见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记住!我们找到的票根证明另一个人不是跟费尔德同时进戏院的。但这些都是毫无结果的推测……”

  艾勒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在想老父亲并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这对于一个习惯直接思维的昆恩警官来说是件奇怪的事。

  但是昆恩还在接着讲:“很好,我们必须永远牢记进一步的可能性,就是跟费尔德做交易的那个人不是杀害他的凶手。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这起犯罪似乎计划得天衣无缝。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在周一晚上的观众里寻找两个人,他们和费尔德的死有直接的关系。”

  “摩根?”艾勒里懒懒地问道。

  老警官耸耸肩膀:“也许吧。我们昨天中午跟他谈话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他别的事情都承认了。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承认了给一个被谋杀的男人付了一笔勒索的钱,再加上在戏院里被人发现,这个现实会构成一个足以毁掉他的偶然性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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