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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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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开口道,“博·鲁梅尔许下了一个诺言,我也同意了。我们许诺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将向官方交出谋杀安·布鲁沫——化名玛戈·科尔——的凶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将履行我们的诺言。谋杀安·布鲁沫的凶手就在这个房间里。” 奎恩警官和地方检察官桑普森直盯着凯丽·肖恩。她脸一红,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随后,她挑衅般地回瞪着他们。 “那个人,”奎恩先生继续说,“如果现在就投降,可以替我免除许多口舌辛苦。我向你保证,”他一面说一面用锐利的目光扫过人们的脸,“舞会已经结束了。你是自动揭开面具呢,还是非要我来替你揭?” ——博在哪儿? 警官和地方检察官不由自主地审视着众人。每个人都感到被那目光刺痛。他们屏住呼吸,直到再也憋不住为止,然后他们一齐把气吐出来——无论是无辜的人还是有罪的人。 对此,奎恩警官和地方检察官桑普森显得一筹莫展。 奎恩先生耸耸肩,继续他的讲话。 “仍然抱有侥幸,”他说,“但我向你保证——毫不留情。很好,你迫使我非说不可了。因为你的犯罪完全是以金钱为目的,还因为你坚持要等着被人揪出来,就像老话说的,在你的罪行中‘深藏不露’。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得到怜悯的。” 但是仍然没有人打破寂静。 ——博怎么还不来? “这个案子,”奎恩先生突然开口说道,“或者,不如说破案之法,取决于三个事实。三个事实,和三个证据。 “先说事实。这些也就是谋杀安·布鲁沫的凶手的三个特点,是我对所掌握的情况做过详尽分析之后总结出来的。 “第一个特点,其实是一个身份鉴别的问题。正如我昨晚向诸位解释过的那样,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听到这里德卡洛斯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奎恩先生停下来,直到他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才继续——“德卡洛斯先生三个月前假扮卡德摩斯·科尔拜访我们的时候,因一时疏忽遗落了一支钢笔。这只钢笔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带有某些易于识别的痕迹。这些痕迹使得它区别于所有类似款式和品牌的钢笔……尽管实际上有成千上万支这种钢笔被卖到世界各地。 “让我解释一下这句话。那些凹痕——笔帽上一组一组的细小的弧形印痕——只能出自人类的牙齿。人类的牙齿,尽管不起眼,却是人类最有代表性的记号:它们全都是不完美的。我指的不是龋齿或任何其他病理现象。我指的仅仅是结构和形状。任何两副牙齿都不会是相同的,无论它们有多健康。整排牙齿的弧度,每一颗牙齿的大小,它们在整个弧形中排列的方式,相互间的关系,等等,等等——这些都因人而异。两副牙齿也许在外行看来是相同的,但任何一个牙医只要粗略地查看一下,就可以指出两者间数十个不同之处。 “对这一点无须再做更多的说明。在过去任何人都能一眼识别出陌生人口中的假牙——因为它们过分整齐,整齐得不自然。当今的牙医们能逼真地模拟天然牙齿。他们制做的假牙能骗过大多数外行的眼睛。为什么能骗过我们的眼睛呢?因为现代的假牙不仅能模拟天然牙齿的色泽,还同样能模拟它们不规则的排列和不完美的形状。 “犯罪学研究早已认识到齿痕作为鉴别身份线索的重要价值。采集到的清晰齿痕,同指纹一样,被当作无可争辩的证据。的确,我们所谈论的这个钢笔帽上面的齿痕并不是整副牙齿的印迹,甚至也不是整副牙齿中最重要的那儿颗牙齿的印迹。但即使只有这些,对一个仔细的观察者来说,也已经是足够了。” 听众们绝对地安静,这安静中弥漫着紧张和警觉的气氛。仿佛奎恩先生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重大的利害关系。他又看了一眼手表。 “我现在必须坦言,”他有些尴尬地微笑着说,“我做出过一个无疑是有违法律的行为:隐瞒重要证据。该证据究竟有多么重要你们可以自己判断。但我确实是隐瞒了这件物证。鲁梅尔先生和我在1726房间的暖气片下面发现它时,谋杀安·布鲁沫的凶手刚刚从那里逃走。简言之,它与刚才提到的那支钢笔是配套的——是一支自动铅笔,由同样的黑色硬橡胶制成,带有同样的金色装饰边。” 奎恩警官瞪着地方检察官桑普森,后者也瞪着他,随后他俩一同转头瞪着奎恩先生。 警官起身吼道:“你发现了什么?” “请稍后再惩罚我吧,”奎恩先生说,“现在我可以继续讲吗?事实如下:为准备待客,该房间在那之前刚刚被打扫过,一尘不染。那支铅笔从暖气与窗台之间的缝隙中落下,滚至暖气下。因为凶手在使用凶器射击之前和射击过程中一直是站在这扇窗前,显然这支铅笔就是在犯罪过程中或者在该过程之前被那位大人物遗落的。顺便说一句,爸,那些烟灰、火柴梗和烟头都是我留下的。那是留给你的——我必须留下点什么用来代替那铅笔,不是吗?” 警官瘫坐在椅子上,涨红了脸。 奎恩先生飞快地继续说:“对铅笔的检验结果表明,它与那支钢笔同属于一组双笔套装,且同属于一个主人,因为铅笔上的齿痕与钢笔上的齿痕完全相同。 “现在这一点,”奎恩先生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已是经科学验证了的事实。我已经延请专家意见证明了这个事实——这样做是考虑到法律认可的问题,我本人甚至在请教专家之前就已经肯定地认为两组齿痕是相同的。这位有着令人遗憾的咬笔习惯的人士拥有一颗很长的犬齿,这颗犬齿与其左、右及下方的牙齿形成独特的关系。我可以出示我拿到的有关技术图片,但我肯定它会使你们感到厌倦的。 “只是请记住一件事,正是这颗犬齿留下的凹痕,以及它周围各齿留下的印迹,使检验得出了肯定的结论。铅笔和钢笔上面的齿痕照片完全一致,它们肯定是由同一颗牙齿造成的。那么,是谁在那房间里遗落了这支铅笔呢——那飞出了杀死安·布鲁沫的子弹的房间?是在罪行发生时占据那个房间的人,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凶手。” 德卡洛斯费力地想说些什么。 “嗯,德卡洛斯先生?” “那不是——那不是我的笔,”他喘着粗气说,“不是我的!” “不是吗?”奎恩先生温和地问,“那么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省去许多口舌之苦了,德卡洛斯先生。如果那钢笔和铅笔不是你的,那么它们属于谁呢?” 德卡洛斯环顾四周,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随后他低下头,垂下眼睛,小声说:“我不说。我一个字也不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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