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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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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谈谈治理吧。”埃勒里说。老人朝继承人看了一眼,继承人立刻站起来,以年轻人精力充沛而有力的握手和一脸喜悦的微笑跟他们告别,然后离开了。 老师把埃勒里带到长长的大厅里,让他坐到至高会的会议桌旁,然后自己也到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像是在冥想(或是祈祷?),然后他开始讲话了。而他一开口,埃勒里就觉得自己又坠入了那个梦境,那个不为时间所限的永恒的世界,其所保有的,恰好是“此一尘世所失却的”。老人的声音跟映在他脸上的灯光一样柔和,埃勒里禁不住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恍若一幅罩着金色薄雾的古老油画。 “那十二人至高会的成员,”可敬的老师说道,“我会按顺序给你一一介绍。不过,这个顺序可没有大小尊卑的意思,他们彼此都是平等的。” 接着他说出一个词。说的是“种植者”?还是“培育者”?埃勒里颇费了一番琢磨,但仍然无法确定。 种植者,或培育者(听上去又像是这个词):他监管所有的庄稼及相关的一切事务;选定哪些地块儿用来种玉米,哪些种棉花,或亚麻,或豆子,或甜瓜,或诸如此类;对怎样照料、由何人照料以及如何收割、几时收割那些庄稼做出指导。 牧人:他负责公社的牛,绵羊,山羊,驴和家禽(奎南没有马,老师说,马能做的事情,都可以更方便、更经济地由驴来承担)。他要保证牲畜不得靠近生长着的庄稼和小树;负责牲畜的放牧、繁殖和幼畜的护理。他还要对动物的疾病有丰富的知识,尽管他有各种方法让奎南的牲畜身体如此强健,因此很少会用到他的兽医技术。 水工:从根本上说,公社的存在得依赖于这位水工的劳动。他的职责是:让用来贮存稀有的雨水的蓄水池和滤污装置保持在维修良好的状态;保证井水的清洁和那些十分重要的泉眼的畅通。他要维护那些小沟渠,节省着使用灌溉渠里的水,负责给人们分配饮用、做饭以及公共洗衣和洗澡所需要的水。 磨坊工:当水比较多的时候,磨坊工让水车转动,把公社的谷物,豆子,甚至南瓜,碾磨成粗粉或面粉。没水的时候,他把风车的翼板装上,利用风力。既没有水也没有风可借用的时候,他就蒙住牲口的眼睛,以免它们转晕,然后赶着它们一圈一圈地拉磨。 陶工:克鲁希伯山上没有粘土,但有个地方,赶着驴过去用不了一天,那儿有一片粘土场。陶工和他的助手为公社里的人们烧制一些简单器皿和用具,再用从附近一块洼地取来的盐给这些东西上釉。陶工还制作一些显然要用于宗教目的的器具,但到底是些什么,老师没说。 然后是奴隶—— “是什么?”埃勒里叫了起来。 “奴隶,”老师答道,并叹息了一声。 “你们实行奴隶制?”埃勒里听见自己一九四四年的声音发出的盘问。但在这位“奎南的埃尔罗伊”听来,那声音像是控诉,显得蛮横而刺耳。因为,在这样一个过着近于《圣经》时代原始生活的公社,奴隶制现象有那么严重而值得大惊小怪吗——? “我们该当受到你的斥责,”老师谦恭地说道,“但是肯定你也知道,我们这儿已经不再把谁当成奴隶了。这是最后一位。他八十八岁了。” “现在肯定已经不再干农活儿了吧。”——先还炫耀田园牧歌似的伦理道德,到了儿还有奴隶! “这位奴隶根本就什么农活儿都不干,”老师说,“他只是担任至高会的成员。我们大家对他的所有需求都非常关心。” “这还说得过去,”——那位一九四四年的埃勒里嘟嚷着。 “这是在赎罪。是整个公社在赎罪。” 埃勒里忽然想到,这个公社正在偿赎的也许不是其自身的、却是整个国家的罪孽。这个“奴隶”有没有可能是那篇《宣言》①或“第十三条宪法修正案”①所解放的奴隶们中的一个呢?还是自那以后在偏远的西南部又遗存了大约十年之久的印第安奴隶制的幸存者呢? 〔①指林肯总统1863年1月1日(正当南北战争中)发布的解放美国奴隶。〕 〔①1865年12月获批准,从法律上废除了美国的奴隶制。〕 更有可能的是,埃勒里想道,那位奴隶代表着奎南历史上一段黑暗的篇章。 奎南。 这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源自何种语言呢? 在这大房子里凝滞的空气和昏晦的幽暗中,那个一九四四年的埃勒里又疲倦了,而另一个埃勒里——那位埃尔罗伊——两手支着下巴,缓缓地说道:“请接着说吧,老师。” “下一位是你已经见过的。” 保管员:埃勒里借给他手表的那位,是公社财产的看守人。他成天被本地人手工制成的东西包围着,外乡人制造的产品使他感到了孩子般的快乐。 记史人:他保存公社的历史资料,各种档案,历书,家谱和书籍。这些书籍大部分是祈祷用的,由记史人加以维护和修补。 木铁匠:他负责所有房屋、家具、车辆和工具的建造、维护和修理。 织工:眼下织工是一位妇女,尽管这项公职同样也可以由男人担任。听到妇女有资格担任所有的公职,埃勒里有些吃惊,他本来一直想象奎南是那种古代族长制社会哩。 长者:这个职位由两人担任,一男一女,他们的年纪必须至少在七十五岁以上。他们代表着公社里老年人们的特殊利益。 公社所有有关福利和政策的事务都由这十二人至高会掌握。遇到需要审判的诉讼和案件时,他们就是陪审团。 “只有这十二人,加上另外三人——作为老师的我,继承人,还有监督人——此外再没有别人,”老人说,“有进入这座神圣大会堂的权利。”他和继承人就住在这儿,而那位监督人——其职责,埃勒里猜想着,大概类似于管家或司事——充当着老师和至高会之间的联络人的角色。 “但只有两个人有权默不做声地进来,”老师说,“这两个人就是你的仆人和他的继承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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