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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大比尔打个喷嚏,摸出一条手帕,拿近又红又肿的鼻子:“嘿,麦克,”他暴躁地对一个穿红衣的管理员说,“对这些群众想点办法,呃?”他又打了个喷嚏,“可恶的花粉热!”

  “人的激情,”芭莉小姐说道,“不过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应该看看大比尔投世界冠军对老虎队的最后一战,”维利警官笑着说,“他那天真迷人,投了一场无安打完封!”

  奎恩警官说道:“有没有听过那场决赛的幕后故事,芭莉小姐?前一天晚上,有一个叫做神枪手麦克的人,他代表一个赌博集团来拜访大比尔,留下了五万元现金以换取比尔在隔天的比赛放水。比尔收下了钱,把整件事告诉他的经纪人,贿款则捐给伤病球员基金,第二天完全封锁老虎队的打击,一支安打都没有。”

  “拜伦式的。”芭莉小姐说道。

  “所以神枪手栽了个大跟头,”奎恩警官笑道,“去找比尔要拿回钱,比尔把他打下整整两段楼梯。”

  “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想,”奎恩警官笑道,“你这么说没错,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个塌鼻子的丑八怪坐在楚伊包厢正后方。他是恶汉先生,从那晚之后就成了大比尔的影子。你不会看到恶汉先生的右手,因为恶汉先生的右手在夹克里握着枪。你也可以看到,恶汉先生的眼光须臾不离八排上面的一位铁青着脸的观众,他的名字就是神枪手麦克。”

  宝拉目瞪口呆:“楚伊怎么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呃,是的,”奎恩警官慢条斯理地说,“他扑向麦克先生时,大比尔自己扭断了投球手腕的两根腕骨,于是乎他的棒球生涯就此画上了句点。”

  大比尔·楚伊站起来,轻声地对维妮说了些话,她羞怯地笑笑,然后他就离开包厢了,他的保镖恶汉先生跟着跳起来,但比尔摇摇头,把群众挥开,跳上通往看台后方的阶梯。

  接着茱蒂·史达隔着栏杆,对她丈夫身旁的女人说了一些挖苦恶毒的话,洛特丝·维妮的水银眼睛发亮,她以毫不在乎的侮辱语气作答,使得比尔·楚伊的太太陡然坐直。杰米·康诺开始说些关于华特温契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又大声又快。

  维妮开始在她的厚唇上擦着橘色的口红,茱蒂·史达的红色手套则紧紧地抓在隔开他们的栏杆上。

  过了一会儿比尔·楚伊回来了且再度坐下。茱蒂对杰米·康诺说些话,那歌舞演员就往右移一个位子,茱蒂则坐到原先康诺的座位上,这样一来她和她丈夫之间不仅隔着包厢的栏杆,还有一个空的座位。

  洛特丝·维妮再度把她的手放在楚伊的肩膀上。

  楚伊太太在红色的鹿皮提袋里摸索。她突然说道:“杰米,替我买一根热狗。”

  康诺买了一打,大比尔皱着眉,他跳起来也买了一些。康诺丢了两张一元钞票给小贩,挥手要他走开了。

  又是一大堆人涌向两个包厢,楚伊转过头,有些气恼:“好吧,好吧,麦克,”他对着努力挡开人堆的红衣管理员叫道,“我们可不要在这里搞暴动。我六张,就六张。开始吧。”

  一阵推挤几乎淹没了管理员。包厢后面的栏杆上全部是挥舞的手、臂膀和记分卡。

  “楚伊先生——说——六张!”管理员喘着气说。他从伸得长长的手中抓了一枝铅笔交给楚伊。泛滥的群众延伸到隔壁包厢。茱蒂·史达展现她最美的职业笑容,拿了一枝铅笔和卡片。一堆球员在场里看出苗头之后,也跑到栏杆边把记分卡递给她,她只得把吃了一半的热狗放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大比尔也把他的热狗放在同一张空位上,他心不在焉地舔了铅笔许久,才用他那不擅于书写的投球手签下他的名字。

  管理员大声叫道:“这是第六张,好了!楚伊先生说只签六张,所以说到此为止!”好像是上帝本人说了六张。群众鼓噪起来,但大比尔只是挥挥巨掌,把手伸到隔壁包厢他放半截热狗的空椅子上。但他太太已经先一步在椅子上摸摸弄弄,触到了楚伊摆在那里的热狗。那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跟她说话,但他忍住了,拿起那根吃了一半的热狗,囫囵吞下去,根本没有品尝它的滋味。

  埃勒里·奎恩先生以困惑忧虑的表情看着他前方的四个人。随后他看见宝拉·芭莉小姐嘲弄的眼神以及她气红的脸庞。

  球场工作人员刚刚退出球场,主审在群众的喊叫声中掸掸本垒板。洛特丝·维妮想到尤金·欧尼尔的双杀什么的,转头看了大比尔一眼。

  “比尔!你不舒服吗?”

  这个高大的前大联盟投手,古铜色的肌肤之下泛着病态的青色,手搁在眼睛上,摇着头好像要甩开什么。

  “是热狗的关系,”洛特丝开口,“你不能再吃了!”

  楚伊眨眨眼开口要说话,但就在这个时候,卡尔·胡贝尔已热身完毕,柯罗塞提手握球棒走上本垒板,捕手哈利·道宁把球传给二垒手,二垒手轻轻丢还给胡贝尔后走回自己的防守位置,像只小狗般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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