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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迪兹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的。”莎丽说。

  “不,我真的是这样认为,亲爱的。”他先生反驳道。

  “别瞎说了,如果不是书本教我,我不会在这里,坐在这桌边。”

  “你听听……”霍华德低声说。

  莎丽说:“什么,霍华德,你在听我们说话吗?来,我帮你倒杯咖啡。”

  艾勒里希望他们就此打住。

  “我在二十四岁时,有了自己的道路工程公司,二十八岁我拥有下大街的两项产业,而且买下老劳埃德——弗兰克·劳埃德的爷爷——的木材场,那时候,沃尔弗特已经在波士顿一家股票经纪机构工作了。接着发生了世界大战,我在法国待了十七个月,大部分时间——现在我回想起来——都是烂泥和虱子。沃尔弗特并没有参加战争……”

  “他不可能参加的。”霍华德用一个既没有参战、也没有不参战的人的刻薄口气说道。

  “儿子,你叔叔没有被征召是因为他的胸不好。”

  “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犯病。”

  “总之,奎恩先生,当我在国外时,沃尔弗特从波士顿来帮我打点一切,还有……”

  “真了不起!”霍华德插嘴道。

  “霍华德!”迪德里希说。

  “对不起。不过,你回来的时候,不也发现他跟军方弄了几笔木材交易吗?”

  “儿子,够了,”迪德里希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但霍华德还是扁起嘴,不再说了,“不过,沃尔弗特做得很好,奎恩先生,在那次之后我们一家人很自然地守在一起。我们在1929年那次大萧条中也遭了殃,但我们一起合力让公司重新站起来,这一站,就到了现在。”

  艾勒里了解,他所说的“现在”,语带双关地指这座位于诺斯北山丘路上的“鹰巢”,以及——

  艾勒里开始发现——范霍恩在莱特镇富豪社会中的主导地位。当迪德里希继续往下说,艾勒里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发现。很显然的,范霍恩家族拥有伐木场、锯木厂、机械商店、黄麻纤维厂、斯洛克姆的纸厂和其他十几家遍布全国的工厂。另外,两兄弟还控制了“莱特镇电力公司”和“莱特镇国家银行”——这是约翰去世后的最新发展。

  迪德里希最近也买下了弗兰克·劳埃德的《记事报》,并且改革这家报社,成为州政坛上的一股新势力。范霍恩家族财富的增长,看来是在世界大战之前不久、大战发生之时和之后开始的。

  这些都是客观的、自然的、无害的事实。正当艾勒里准备放松心情,突然,沃尔弗特进来了。

  沃尔弗特是他哥哥这么多面之中的一面。

  他像迪德里希一样地高,外形也一样地巨大和难看,不同的是,迪德里希的体形宽而厚,他却是瘦瘦扁扁的,像一张长长的皮包着骨头。在他身上看不到血色、温度和高贵的气质。如果说,他哥哥是座雕像,那他就像铅笔素描。

  他有点突然地走入饭厅,像只饥饿的老鹰冲向猎物。

  他对艾勒里投去冷峻的、鸟类的一瞥。

  这个人的哥哥散发出甜蜜和温暖,但他自己却散发着尖酸,而且是很小气地散发出来。艾勒里有一种好笑的想法:这个人可能被允许看过地狱一眼。他想做出一个微笑,而他那张拉长的脸却扭曲着,显出狐狸似的嘴唇,还有马似的一副牙齿。他也向艾勒里伸出手来,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看来这就是我们家霍华德那位有名的朋友了。”沃尔弗特说。他的声音带着刻薄,他说“我们家霍华德”时的语气,使得他和霍华德之间的裂痕,更加无法弥补,他说“有名”时带着轻蔑,说到“朋友”两个字时,甚至带着一种色情的意味。

  不快乐而且困惑——是的,艾勒里心想,而且也很危险。沃尔弗特敌视迪德里希的儿子、敌视迪德里希的妻子,艾勒里甚至觉得他敌视迪德里希。有趣的是他对这三个人有着不同的敌视方式:他对霍华德不理睬、对莎丽安抚、对迪德里希服从,看起来像是他瞧不起他的侄儿、忌妒他的嫂嫂、害怕和憎恨他的哥哥、而且,他是个粗鲁的人:他没有为了迟到向莎丽道歉、像野兽般狼吞虎咽、两肘以挑战性的姿态支在桌子上;他只对着迪德里希一个人说话,就像没有别人在场一样。

  “好啦,迪德里希,你看,搞出麻烦来了吧。我猜,现在你得要我来帮你解决问题了。”

  “什么问题,沃尔弗特?”

  “那家艺术博物馆的事啊。”

  “麦肯齐太太打电话来了吗?”迪德里希的眼睛亮起来。

  “你走了以后。”

  “他们接受了我的条件!”

  他弟弟哼了一声。

  “艺术博物馆?”艾勒里问,“莱特镇什么时候有了家艺术博物馆,范霍恩先生?”

  “还没有呢。”迪德里希只是微笑,沃尔弗特瘦瘦的手腕继续摆动。

  “这可是件大事儿,”霍华德突然接口,“已经进行几个月了,艾勒里。是一帮专爱说长道短的老太婆:马丁太太、麦肯齐太太,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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