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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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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同,沃尔弗特,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我在遗嘱里已经明确地指出霍华德的身份,他合法的名字是霍华德·亨德里克·范霍恩。除非他自己要换,否则这将一直是他的名字,”迪德里希霎时间变得异常伟岸、气势逼人,“沃尔弗特,我不明白的是:你究竟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你知道我不喜欢含糊其辞。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提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沃尔弗特那双鸟眼似的小眼睛里,又出现刚才那种令人厌恶的神情。两兄弟互相瞪着,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艾勒里能听到他们的呼吸—— 迪德里希深深的呼吸,沃尔弗特急促的喘息。就像是那种能够改写历史的、真正充满危机而无限漫长的瞬间,只要一只苍蝇拍动翅膀,都可能掀起一场灾难。或者说,这只是艾勒里的感觉。因为沃尔弗特几乎可以说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时间过去,沃尔弗特把脚放下来——还发出吱嘎嘎的声响。 “迪兹,你真是他妈的笨蛋。”他说,然后像个稻草人似地走出书房。 迪德里希还是站在那里,保持原来的姿势。 莎丽站起来走向他,垫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用眼神向艾勒里道了晚安,接着便也离开书房了。 “奎恩先生,先不要走。” 艾勒里在门口转过身来。 “这事情的发展和我所预想的不太一样,”声音听起来很哀伤。迪德里希用他一贯的声调笑了一笑,然后走向一张椅子,“人生总是不断让我们产生希望,不是吗?请坐,奎恩先生。” 艾勒里希望霍华德和莎丽还没有上楼去。 “我好像记得我曾经为我弟弟辩护,”迪德里希苦着脸说,“因为考虑到他是个不幸福的人。 我忘了说的是,悲剧总是结伴发生的。对了,关于那两万五千元的事,你有眉目了吗?” 艾勒里几乎跳起来。 “什么?范霍恩先生,才过了二十四小时。” 迪德里希点点头,他绕过桌子,坐在它后面,开始忙着整理桌上的文件。他说:“劳拉告诉我今天下午你出去过,我以为……” ——该死的劳拉!艾勒里心想。 “嗯,我是出去过,但是……” “像这么简单的事情,”迪德里希谨慎地说,“我是说,我以为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有些时候,”艾勒里说,“最简单的案子,也是最困难的。” “奎恩先生,”迪德里希缓缓地说,“你知道是谁拿了那笔钱。” 艾勒里眨了眨眼。他气自己、气迪德里希、气莎丽、气霍华德、气莱特镇——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气他自己。他早该想到,像迪兹这么敏锐的人,是无法用废话欺瞒的——即使他挂着了不起的“奎恩”招牌。 他很快做了决定。 他不说话。 “你知道,可是你不告诉我。” 庞大的身躯在桌子后面旋过去,把他的脸转开,像突然需要收敛什么。然而,透过他衣服肩膀部分拽出的长长的褶子和他完全静止不动的身体,恰恰能感觉出这表面之下,他的身体中正有巨大的力量在挣扎着。 艾勒里还是没说话。 “你不告诉我,一定有很不一般的理由。”他一下子站起来,身体却也因而宁静了,站在那里,手在身后握着,望向窗外的黑暗。 “一个很不一般的理由。”他又说了一次。 但是艾勒里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迪德里希强壮的肩膀松垂下来,他的双手因抽摘而皱缩了,整个感觉很奇怪,像死亡。如果在这一刻验尸,范霍恩先生将被发现已死于疑惑。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怀疑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除了真相。对于一个像范霍恩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感觉真的像死亡。 接着他又恢复了常态。艾勒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管刚才的感觉是什么,那感觉已经死亡了。迪德里希已经将它解剖,然后丢弃。 “我活到这把年纪,”他微笑着说,“早学会看出别人是否在敷衍我。你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你不告诉我,就是这样。奎恩先生,这件事先放下吧。” 艾勒里只得说道:“谢谢。” 他们聊了几分钟莱特镇,但是谈话进行得并不如意。 一逮到机会,艾勒里便站起身来,两人互道晚安。 但是,走到门边,艾勒里停下来。 “范霍恩先生。” 迪兹有些惊讶。 “我几乎又忘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告诉我,”艾勒里说,“那老妇人究竟是谁? 我曾经在花园看到过她,也从楼上看到她走进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她是谁?” “你是说……” “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这人,”艾勒里缓缓地说,“因为我会在夜晚大声尖叫的!” “老天,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没有,为这事我都快要疯了。” 迪德里希一直笑个不停。最后,他擦了擦眼睛,抓着艾勒里的手臂:“先别走,喝杯白兰地。她是我母亲。” 事情一点也不神秘。克里斯蒂娜·范霍恩快接近一百岁了,或者说,一百岁快接近克里斯蒂娜·范霍恩了,因为她对时间已经没有感觉,现在的她和四十几年前的她一样——像一只被捕的动物,在意识的虚空里游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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