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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来吧,儿子,”他父亲催促道,“你觉得还能走到车跟前吗?”

  埃勒里没有发动车。腹股沟已经不那么疼了,可鼻子仍火烧火燎的,准是嵌进了什么东西,身上同时有十几处在痛。

  警官像散了架一样坐在那里,手放在膝盖上,凝望着平静的海面。

  他们就这么坐了好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他父亲先开口:“你在那屋里看见了谁?”

  “阿克斯特博士。”——舌头上有股苦味。

  “阿克斯特?那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物理学家?”

  “是的。”

  “那里会不会是他的秘密实验室?他鼓捣那些原子物质的地方?所以才会有电网、警卫……”

  “作为进行物理实验的场所,那房子太小了。而且,阿克斯特的手是被铐在铁栅上的。”

  “铐着!”

  “他是个囚犯,”埃勒里看着自己肿起来的双手,“我还奇怪怎么再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是被随时取用的角色。”

  “噢,这怎么可能,”警官激动地说,“那样的话,这鬼地方也太离谱了。毕竟……”

  “毕竟什么?这块禁地是本迪戈岛的达豪集中营。有谁能对大王陛下说他能干什么或不能干什么。他在这大洋上盘踞一方,要的就是这一言九鼎君临一切的效果。”

  “可是,阿克斯特——一个像阿克斯特这样的人……”

  “消失了。也许歪曲事实的消息早己巧妙地散布出去。这对他们来讲再容易不过了,爸。”

  “可为什么呢?”

  “冒犯君颜。对王权不忠。要不就是他发现自己从事的工作与他的科学家的良心是冲突的。

  谁知道为什么?多半是阿克斯特的忠诚受到了怀疑。他正在接受审查或准备接受审查。要不就是他拒绝再干下去了,现在这只是一种劝告方式。

  说不定他已是大王这间私设集中营里的常客……

  不知道本迪戈岛上有自己的法庭没有?”

  做父亲的给埃勒里包扎了伤口,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催他躺下。埃勒里睡不着,也不可能睡得着。

  奎因警官在屋里不停地踱步。他们心里都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那就是两个人要待在一起。这会儿他父亲如果到另一个房间去,埃勒里也一定会跟着去的。

  终于他还是从床上跳下来,穿上干净的衣服。

  “吃午饭吗,儿子?”

  “不。”

  “那你要去哪儿?”

  埃勒里已经一脚高一脚底地蹿到了走廊上。

  警官赶紧追上他。

  到了本部大楼里,埃勒里一脸肃杀之气,径直扑向警卫的工作室,给人的感觉是,谁要挡路谁倒霉。

  “打开电梯门。我要见你们这位大王!”

  三名警卫中居中的那一个说:“是,先生。”

  半分钟后,那位大块头儿接待员已经为他们扶住通向大办公室的门。

  “打扰我似乎是你的专长,奎因。”房间那一端传来强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接待员轻轻地把门关上。

  本迪戈大王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伊曼纽尔·皮博迪,他正专心致志地阅读文件。还有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人——一个又高又胖面颊松垂的男人——面对他们站着,他的左右,各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本迪戈本人看上去平静异常,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在奎因父子朝他的桌旁走来时,这位美男子动了动手指尖,示意士兵往后站,两名士兵在后退一步时不忘把他们夹拥着的胖男人向后一拽。

  “本迪戈先生……”埃勒里刚开口。

  “你是为这个来的吧?”本迪戈微笑着说。

  他另一只手拿出来。手上是埃勒里的那副望远镜。

  埃勒里隔着黑木桌子凝视着他。那双黑眼睛在闪烁。

  本迪戈显然是在等着他的到来。他要找点乐子,而让他觉得最逗乐的,埃勒里突然明白了,那就是看一个无助的人暴怒。

  喊冤叫屈,一点儿用也没有。别的就更没有意义了。

  埃勒里不得不让自己适应这一点。他从桌面上伸过手去,从那傲慢的手指头上夺过望远镜,同样傲慢地一转身,作势离去。

  “等一下,奎因。”

  他已经心平气和,再也不会在这个人面前发脾气了。

  “在你们得到自由行动权时,我想你们这样的聪明人也该明白,凡事都是相对的。这里是一个受到严格控制的小岛;我们也想保守我们的秘密。你们是这里的客人。我们并不欢迎我们的客人到隐蔽处窥探。”

  “特别是那些家丑不可外扬的部分吧。”埃勒里说。

  “随你怎么说吧。顺便问一句,你没带照相机之类的拍摄设备吧?”

  “没有。”

  “你呢,奎因警官?”

  “没有。”

  “那好,只是以防万一。在本迪戈岛是不允许拍照的。不管何时何地被发现,这类东西一律没收、销毁,胶片曝光。还包括某些惩罚性的措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先生们。”他转向皮博迪。

  “本迪戈先生。”

  本迪戈敏捷地回过头来:“什么事?”

  “既然把话说开,”埃勒里说,“那我想应该告诉你,我和我父亲随身都带枪。这也在你们的禁止之列吗?”

  本迪戈笑了:“不,奎因。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枪炮。你们有什么枪尽管带。”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就是不能带照相机。”他说。

  他们的目光再次遭遇。

  这次埃勒里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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