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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早餐时,吉姆拼命谈政治;诺拉呢……诺拉太棒了。艾勒里心想,除了“太棒了”以外,实在没有别的字眼可以用来形容诺拉。他看着她,听她讲话,察不出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小两口十足象是两个沉醉在新婚幸福中的年轻人,让人不由得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归为幻觉。

  帕特丽夏急急来到,爱贝塔随后拿着鸡蛋。

  “诺拉!真棒,”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说着,“你可以施舍饿坏了的女孩几个鸡蛋吗?早,吉姆!艾勒里!不是露迪没做早餐给我吃,她做了,问题是,我不能自己地想过来看看恩爱夫妻……”

  “爱贝塔,再备一份餐具,”诺拉说,对帕特丽夏微笑。“我知道你早晨喜欢说话!艾勒里,坐下来。蜜月已经过去了,我先生再也不为我的家人早起了。”

  吉姆睁大眼睛。

  “说谁——帕特丽夏吗?”他咧嘴一笑。“嘿,你长大了,让我瞧瞧,没错,一个魅力十足的女孩。史密斯先生,我羡慕你,假如我还是个单身汉——”

  艾勒里见诺拉睑上迅速被阴影罩得一暗,但她为丈夫再倒些咖啡。帕特丽夏一直讲个不停,她不是个好演员——没办法正视吉姆的眼睛。不过,已经够英勇了,毕竟,她虽然处在个人困扰中,还能不忘昨晚给她的指示……诺拉更是超人一等,是的,帕特丽夏说得对,诺拉已经决定不去想那三封信和它们可怕的含意了。而且她正借着帕特丽夏和卡特的小危机,来帮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亲爱的,我亲自去替你煮蛋,”诺拉对帕特丽夏说。“爱贝塔虽然是个好厨子,但她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吃整整四分钟一秒不差的蛋呢?失陪了。”

  说完她便离开餐厅到厨房帮爱贝塔。

  “这个诺拉,”吉姆笑道,“天生的慈爱妈妈。呵!现在几点了?到银行要迟了。帕特丽夏,你是不是刚哭过?还能这样一直不停有说有笑的。诺拉!”他大声叫:“今天的邮件送来了吗?”

  “还没有!”诺拉在厨房大声回答。

  “谁,我吗?”帕特丽夏有气无力地说,“吉姆,不——不要乱说。”

  “好,好,”吉姆说着,笑着,“看来我多管闲事了。啊,贝利送信来了。失陪!”

  吉姆快步跑到门厅,去应邮差按铃。艾勒里和帕特丽夏听见他开门,听见老贝利粗哑的嗓子说,“早,海特先生。”吉姆对他开玩笑作为回答;前门轻轻碰上的声音;吉姆慢慢回来的脚步声——很像边走边翻信件;然后走到他们视线内停住脚步;他们看到他对着刚送到的一堆信件中的一封张大眼睛,脸色很难看;接着,跑上楼去;他们听见他的脚步沉重地踏在地毯上;一会儿,“砰”地一个关门声。

  帕特丽夏望着吉姆空出的座位出神。

  “吃你的麦片粥呀,”艾勒里说。

  帕特丽夏红了脸,连忙埋头快吃起来。艾勒里站起来,蹑足走到楼梯脚,一会儿又回到餐桌。

  “我想,他是在书房里。我听见他锁门……不,现在不适合说,诺拉来了。”

  帕特丽夏正咬着酥脆的麦片,差点呛着。

  “吉姆呢?”诺拉把鸡蛋放到妹妹盘子中时,问道。

  “在楼上,”艾勒里说着,伸手去拿烤面包。

  “吉姆?”

  “什么事,诺拉?”

  吉姆重新出现在楼梯上,脸色仍是苍白,但勉力控制着。他已经穿好外套,手上拿着几个不同大小、末开封的信件。

  “吉姆!有什么事不对吗?”

  “不对?”吉姆笑着,“我没见过疑心这么重的女人!能有什么事情不对呀?”

  “我不知道,但你脸色这么苍白——”

  吉姆亲亲她。

  “你以前一定是当护土的!哦,得走了。噢,差点忘了,今天的信件在这儿,照例是一堆废纸。再见,帕特丽夏!史密斯先生!回头见。”

  吉姆快步走出去。

  早餐完毕,艾勒里推说要到屋后树林走走,便先告退。半小时后,帕特丽夏赶来与他会合。

  她急急穿过一堆灌木丛,头上系着一条爪哇头巾,一路跑一路回头看,仿佛有人追她似的。

  “我以为永远别想摆脱诺拉了呢,”帕特丽夏喘着气,往一根树桩上一坐,“呼!”

  艾勒里深思似地抽着烟。

  “帕特丽夏,我们得去看吉姆早上刚收到的那封信。”

  “艾勒里……这些事情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那封信让吉姆大为不安,不可能是巧合。今早这封信和这个谜团一定有什么关联。你能设法把诺拉支开吗?”

  “她今早要和爱贝塔到上村买东西。看那辆旅行车!我认得出那种底特律出厂的车子。”

  奎恩先生小心地弄熄香烟火星。

  “那正好,”他说。

  帕特丽夏踢起一根树枝,两手哆嗦着,然后一跃而起。

  “我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家伙,”她抱怨着。“但我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我怀疑我们会找到什么东西,”帕特丽夏用复制钥匙开门让艾勒里进诺拉房子时,艾勒里说。“吉姆跑上楼以后,锁上书房门,不论他当时在做什么,他是不想被人看到……”

  “你认为他毁了那封信?”

  “恐怕是。但我们无论如何得看一看。”

  进入吉姆书房内,帕特丽夏背靠著书房门,脸色惨白。

  艾勒里闻了闻,立刻走向壁炉。壁炉内很干净,只有一小撮灰烬。

  “他把信烧掉了!”帕特丽夏说。

  “不过没全部烧完。”

  “艾勒里,你找到了?”

  “一小块没烧干净的纸片。”

  帕特丽夏飞奔过去。艾勒里正在仔细看一小块烧焦的纸片。

  “是信封的一部分吗?”

  “是信封口盖,写寄信人和地址的部分,但地址已经被烧掉了,唯一留下的是寄信人姓名。”

  帕特丽夏念道:“罗斯玛丽·海特——是吉姆的姐姐。”她两眼大睁。“吉姆的姐姐罗斯玛丽!艾勒里,吉姆写那三封关于诺拉的信,收信人就是她!”

  “可能——”艾勒里没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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