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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你连一秒钟都没有向别处看,嗯?”

  “连一秒钟也没有。”

  奎恩先生遗憾地说道,仿佛他希望当时看了别处一下,以便现在可以让布雷德福先生开心。

  布雷德福先生朝陪审团咧咧嘴笑笑——男人对男人。而其中至少有五位陪审员对他咧嘴笑笑以示回应。是嘛,对一个“莱特家的朋友”,你能指望什么呢?镇上每个人都知道卡特·布雷德福为什么突然没再和帕特丽夏·莱特来往。这个叫史密斯的家伙和帕特丽夏·莱特有一手,所以……

  “你没有看见吉姆·海特把砒霜倒进其中一个鸡尾酒杯?”

  布雷德福先生又问一次,这回微笑得更惬意了。

  “虽然我的回答也许有烦人之处,”奎恩先生礼貌地说,“目我还是得说,没有,我没有看见。”

  但他知道,他已经失去陪审团的信心;他们不相信他的话。他知道这一点,虽然莱特一家人不知道,马丁法官却知道,——那个老绅士又开始冒汗了。只有吉姆·海特照旧死气沉沉,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唔,那么,史密斯先生,请回答这个问题:你有没有看见其他掌握这个下毒机会的人?”

  奎恩先生提提精神,但在他尚未回答之前,布雷德福紧接着问:“也就是说,你有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其中一个鸡尾酒杯下毒——除了被告以外的任何人?”

  “我没有看见其他人,除了——”

  “换句话说,史密斯先生,”布雷德福叫道,“被告吉姆·海特是不但有着最佳位置,也是掌握着唯一位置,去给鸡尾酒下毒的人?”

  “不是。”

  史密斯先生说,然后微笑。他暗想:既然你要这个,我酒给你吧。问题是,我也同时给了我自己一个难题,真蠢。他叹口气。无疑地,他父亲奎恩警官正在纽约的报纸上读着这个案件,一边猜测埃勒里·史密斯是何许人物。等他终于发现“史密斯”先生的身份,并读到这种孩子气的逞强行为时,不知道会做何表示。

  卡特·布雷德福露出茫然表情,接着大叫:“你清不清楚这样是作伪证,史密斯?你刚刚才作证说,没有人进餐具室!他捧着鸡尾酒到起居室途中,也没有人靠近被告!让我重复一两个问题:被告手捧托盘走向起居室时,有没有人靠近他?”

  “没有,”奎恩先生耐心地回答。

  “被告在后头和洛拉·莱特讲话时,有没有其他人进入餐具室?”

  “没有。”

  布雷德福几乎不能言语。

  “但你刚才却说——史密斯,根据你的见证,除了吉姆·海特以外,还有谁可能给鸡尾酒下毒?”

  马丁法官已经站起来了,但在他将“抗议”两个字说出口之前,艾勒里平静地说:“我有可能。”

  一时,他面前哄地发出一片喘息声,而后是死寂。于是他又继续说:“你知道,从厅里那扇门穿过几尺的厨房到餐具室,而不让在后门的吉姆或洛拉看见,然后把砒霜倒进其中一个鸡尾酒杯,再从原路回来,这对我只需要十秒钟而已……”

  巴别塔又整个竖立起来了,奎恩先生从他搭起的高塔塔尖俯望底下制造嘈杂的人群,宽厚地微笑。他心想:这个塔到处是漏洞,不过,这么短的期限,用手边现有的材料完成这样一座塔,已经是最棒的功夫了。

  在众声喧嚣、纽博尔德法官的敲槌声和记者的忙乱声中,卡特胜利地大吼:“那么,你有没有给鸡尾酒下毒,史密斯?”

  接着又有几分钟沉寂,在这片沉寂中,可以听见马丁法官软弱的声音说“抗议……”以及奎恩先生的声音盖过法官的声音——他声音爽利地说:“根据宪法——”

  霎时混乱爆发了,纽博尔德法官不再敲槌,而是大喊庭警清场,然后声嘶力竭大声宣布休庭,明早继续开庭。接着几乎是跑步冲进他的议事室——想是赶忙在额头上覆盖一块凉醋压布吧!

  §第二十五章 帕特丽夏·莱特小姐的奇特请求

  第二天早上,已经有几件事起了变化。莱特镇的注意力暂时从吉姆·海特转移到埃勒里·史密斯身上。弗兰克·劳埃德的报纸不但有醒目的一版大肆报道史密斯先生作证的耸人听闻的情节;而且社论也谈到这件事,其中一部分是这样说的:

  史密斯先生昨日见证的惊人事件实在不过是枚哑弹。事实上没有什么证据不利于这名男子,因为史密斯没有可能的谋杀动机。去年八月来到莱特镇以前,他不认识诺拉、吉姆·海特或莱特家什么人。实际上他和海特太太没有接触过,更别说罗斯玛丽·海特了。不论昨天他那闹剧式作证的堂吉诃德式的虚幻性质的理由何在,终究不代表任何意义。而布雷德福检察官将因其对证人的安排——显然是他让史密斯上证人席的——而受指责。除夕那天,即便除了吉姆·海特以外,史密斯是唯一可能给鸡尾酒下毒的人,他也无法确保下毒的那杯鸡尾酒会到达诺拉·海特手中——但吉姆·海特却能有效地做到这一点。那三封信也不可能是史密斯写的,因为三封信的笔迹已经证实是吉姆·海特的手迹。莱特镇和陪审团对昨日所发生的事只能下结论说,它或者是史密斯极端的友善姿态;不然就是一名作家利用莱特镇做实验之余,为报纸空间做玩世不恭的补白。

  第二天早上,布雷德福对证人席上的艾勒里提起的头一件事是:“我现在让你看看你昨天在法庭上作证的正式记录。请你读一读好吗?”

  艾勒里扬扬眉毛,不过,他还是拿过记录,并读起来:“‘问:你的姓名?答:埃勒里·史密斯’……”

  “停!那是你昨天的证词,对不对?你说你叫埃勒里·史密斯?”

  “是的,”艾勒里说,并开始感觉发冷。

  “史密斯是你的真实姓氏吗?”

  艾勒里心想,嗯哼,这家伙是个威胁。

  “不是。”

  “那么它是假名了?”

  “是的。”

  “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马丁法官迅速说:“阁下,我不明白这一串问题重点何在。史密斯先生不是来受审的——”

  “布雷德福先生?”纽博尔德法官说,面露好奇的表情。

  “史密斯先生昨天的证词——”布雷德福面带淡淡微笑,“引起了一个逻辑问题。这个问题事关检方所称的,被告独有的下毒机会。史密斯先生昨天作证说,他也是有机会下毒的人。所以我今天的质询就必须包括查验史密斯先生的身分。”

  “问出他的真实姓名,你就可以确定他的身分?”纽博尔德法官皱眉问。

  “是的,阁下。”

  “我想我准许这个未决的见证继续进行,律师。”

  “能否请你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布雷德福对艾勒里说。“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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