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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巡官,你好!”哲瑞·雷恩说,“这回得轮到由你听话了。”他笑了笑,“和平常一样,我还是忍不住来一段独白。佩辛斯好不好?你这老驴头,别回答;听话的耳朵是聋的……不列颠有事情啊?我想不出会是什么,真的想不出来。那是世界上最平静的地方。我当然会立刻打电话给馆长。乔特博士,你知道的——阿隆若·乔特,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人在那儿,如果他不在,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等你们回到博物馆时——我猜你们就在附近吧——就可以获得许可进去了。”老绅士叹了口气,“好,再见了,巡官。我真希望你找点时间——你和佩辛斯,我也很想念她——尽快来哈姆雷特山庄玩玩。”

  静止了一下之后,传来一声不情愿的切机声。

  “再见。”巡官对着缄哑的电话正经地道别,在电话亭外,为了避免女儿询问的眼光,他自卫地皱了皱眉。

  他们再次回到不列颠博物馆时,门牍上莎士比亚的胡子不再那么冷漠,馆门也大开着。门口等候他们的是一位高大上了年纪的人,蓄着一把高雅的山羊胡子,他黝黑的脸微笑着,整洁的胡子后露出白牙;他的背后好像有个带有歉意的影子,站着长有蒜头鼻的老人——正是刚才那个严守门禁的人。

  蓄胡子的人说:“萨姆巡官吗?”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我是阿隆若·乔特。这应该是萨姆小姐了!我记得很清楚,你上次和雷恩先生来参观我们的博物馆。请进,请进。刚才柏棋愚蠢地犯了小错,实在非常抱歉。我保证他下回不会这么鲁莽了。对不?柏棋。”

  柏棋咕哝了一句不礼貌的话,又回到阴影里。

  巡官大方地说:“不是他的错。命令就是命令嘛!我猜你接到老哲瑞的电话了。”

  “是啊!他的手下奎西刚刚才来过电话。萨姆小姐,别介意不列颠的情况。”乔特博士笑笑——佩辛斯觉得好像是不自在的家庭主妇因为不速之客来访,不停地为乱糟糟的厨房道歉——“我们正处在重新装修漫长的过程,上上下下大扫除,期间谢绝访客,连你们这谦卑的巡官也不例外。”

  他们经过大理石的前厅,走进一间小接待室。接待室尽是刺鼻的新油漆味;家具都挤在房间中间,上面盖着沾满乱七八糟颜料的帆布,这是油漆匠干活时用的。油漆匠趴在鹰架上,拿着湿漉漉的刷子粉刷着墙壁和天花板。壁龛上遮挂着布的正是伟大的英国文学家莎士比亚。房间远处是通往电梯的铁花门。

  佩辛斯吸吸鼻子说:“乔特博士,我不晓得自己喜不喜欢百合花漆成这样的金色?让莎士比亚及约翰逊和马罗的遗骸安静地躺在土里,不是比较尊敬吗?”

  馆长说:“说得好。我自己也反对这主意。可是我们有个进步的董事会。我们好不容易才使他们打消在莎士比亚厅装置一连串的现代壁画的坏主意!”他笑了笑,斜眼看着巡官,“咱们去我的办公室好吗?就在这旁边,谢天谢地,油漆刷子还没碰到那里!”

  他带路走过一堆脏兮兮的帆布,来到凹室的门。他的名字美丽地写在木门上。他带他们走进一个比较大比较明亮的房间,天花板很高,橡木墙板上舒适地放着一排排的书籍。一个年轻人专心地坐在扶手椅上看书,他们进门时,他才抬起头。

  乔特博士大声说:“啊,罗威,抱歉打搅你。我要你见一些哲瑞·雷恩的朋友。”

  年轻人很快站起来,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动作缓慢地把玳瑁边眼镜摘下。他的个子很高,摘掉眼镜后,长相亲切;棕色疲倦的学者眼睛。因为肩膀的弧线而显得有些运动员的气质。

  博士介绍说:“萨姆小姐,这是高登·罗威先生,不列颠最用功的新人。这是萨姆巡官。”

  这位年轻人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佩辛斯,他和巡官握手:“你好!博士,你知道眼睛发酸的时候看什么最好吗?我替你说。萨姆……唔。对不起,我不太赞成这个名字,根本不合适。我来想想看……啊!巡官,我好像听说过你。”

  “谢谢。”巡官冷淡地说,“别让我们碍着你的事,这位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先生。乔特博士,也许我们最好到别处去,让这位年轻人去看他的廉价小说。”

  佩辛斯叫出来:“爸爸!喔,罗威先生,别在意我爸爸。他可能不喜欢你拿‘萨姆’这个姓开玩笑。”她的脸色越涨越红,而年轻人无视于巡官对他的怒目相机,继续悠哉地欣赏佩辛斯。

  她问:“罗威先生,你会给我取什么样的名字呢?”

  “达玲!”罗威温馨地说。

  “佩辛斯·达玲?”

  “喔——只有达玲。”

  “嘿——”巡官开始生气。

  “快请坐。”乔特博士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容,“罗威,看在老天的份上,别胡闹了。萨姆小姐,请。”

  佩辛斯发现这位年轻人的凝视不知为何轻轻打乱了她的心,忽然她血管里的血液也开始有了知觉。她坐下,巡官也坐下,乔特博士也坐下,罗威先生还是站着注视着她。

  “等得很头痛。”乔特博士忽然说,“他们刚刚才开始,我是说,油漆匠。楼上都还没碰。”

  “喔。”萨姆巡官清清喉咙,“我想告诉你——”

  高登·罗威坐下来,似有似无地笑着:“我好像很冒昧。”他愉快的开头。

  萨姆巡官满怀希望。可是佩辛斯迷人地看着父亲,对馆长说:“乔特博士,我刚才听你说,你也包括在人事变动里,对吗?……罗威先生,请留下。”

  乔特先生往后靠在长书桌后面的转椅上,看看房间四周。他叹了口气:“可以这么说。还没有正式宣布,可是我要走了,要退休了。我的生命中有十五年的时间是耗在这栋建筑上,我看应该是替自己着想的时候了。”他闭上眼睛,喃喃说,“我非常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我在康乃狄克州北部看上一间英国式的房子,打算买下来,埋首书中,过着退隐学者的生活……”

  巡官说:“好主意。可是我想说的是——”

  “真迷人。”罗威低语着,仍然注视着佩辛斯。

  佩辛斯连忙对博士说:“听雷恩先生谈起过你,你真的应该休息了。博士,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还没决定。我们正在请一位新馆长。其实他预定今天晚上坐船从英国来;明天早晨就上岸了,到时我们再看。他还得花一段时间习惯一切,当然我会留下,等他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走。”

  “达玲小姐,这是社交拜访吗?”年轻人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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