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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不管汉涅如何威胁,他都拒绝供出文件藏匿处。当然唐纳修原本就不知情,也不能告诉汉涅任何事情。汉涅因为要到博物馆办公,又要假装无辜的模样,走访囚禁俘虏的地方就来去匆匆,而且不能定期,所以后来变得狗急跳墙。有一天,他告诉威廉,他知道文件藏在威廉的房子里,他在地窖里放了一个炸弹,要把房子和文件一起炸掉!这个炸弹是他暗自叫黑市的化学师制造的。当时威廉才明白,他哥哥真正的目的,是要得到莎士比亚的文件;但不是要保留它,而是要摧毁它!

  “但是为了什么呢?”罗威提起拳头大吼,“那是……那是最最野蛮的破坏行动!老天爷,为什么要毁掉它?”

  “你哥哥疯了吗?”佩辛斯叫道。

  英国人的嘴唇紧合,他看了雷恩一眼,但是老绅士正安详地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他说。

  汉涅把定时炸弹设定二十四小时后爆炸。威廉发现,如果任由炸弹爆炸,文件就灰飞烟灭,永不可得,他最后不得不放弃,明了任何拖延都更有利;他或许可以自己松绑去拯救文件。所以他告诉汉涅秘密橱匣的位置和如何打开。但是他无法逃脱。汉涅得意地告诉他,他要回去威廉的屋子,亲手毁掉文件,还有很多时间。他要拔掉炸弹的保险针……汉涅拿了威廉的钥匙,原来的那支,从此威廉没有再看到他活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到唐纳修逃跑,找来警察救他。在医院里,他看报纸,听记者谈话;当时他才得知爆炸案,大家认为废墟中的尸体是赛得拉兄弟中的一人。他刹那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汉涅在屋子里拿文件时,一定和第三个追寻文件的人发生致命的冲突,这第三者一定是为了抢夺文件杀死汉涅——不知道炸弹在地窖里随着分秒消逝等待爆炸——然后抢走宝贵的文件逃之夭夭。汉涅死后,除了威廉,没有人知道炸弹的事。但是威廉无助地被囚禁在屋里。炸弹准时爆炸,摧毁了房子。

  英国人的声音愤怒:“我立刻明白,还有一个第三者仍拿着文件逍遥在外。我牺牲这么多……这么多年的生命,追寻那封亲笔文件……我曾以为文件被毁了,现在我相信还存在,完好如初!我必须重新开始,解决谋杀我哥哥的凶杀案,拿回我的文件。如果承认自己是威廉,对整个计划将是致命的打击,我被警方追缉。等我被引渡到法国,接受审判,文件恐怕就会永远失落了。所以我就利用警方无法确定废墟中的尸体到底是我们兄弟中的哪一个,何况我和我哥哥外表一模一样——连声音也一样——我决定说我是汉涅。我相信乔特博士有所怀疑,所以我一个礼拜以来都战战兢兢。”

  他说完之后才知得,佩辛斯和罗威去哈姆雷特山庄时,汉涅曾打劫他们。汉涅跟踪雷恩,看了雷恩指示萨姆带着文件去哈姆雷特山庄的电报,满心以为密封的信封里,装的是珍贵的文件本身。

  巡官面色沉重,佩辛斯心情跌到谷底,罗威皱着眉头走上走下,只有雷恩静静地坐着。

  萨姆终于开口:“听着,我告诉你,我不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是威廉,但这不能证明你不是那天晚上屋子里的第二个人!我看你大有可能撒谎。没有证据显示你并未逃出你哥哥绑架你的地方,跟踪他到你的屋子,为了文件把他杀死。我敢说,这个第三者杀死汉涅和抢走文件的事都是烟幕弹,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第三者不第三者的!”

  威廉·赛得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哦,我……”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不,爸爸。”佩辛斯一脸疲惫之色,“你错了。赛得拉先生没有杀死他哥哥,我可以证明。”

  “哦?”雷恩眨了一下眼,“是吗?佩辛斯。”

  “我们现在知道他是威廉,既然死者是赛得拉兄弟中的一人,那死者必定是汉涅。问题是:谋杀发生当夜,汉涅是第一个进屋的人还是第二个?我们知道第一个人把麦斯威尔关在车库后,被迫没收老人的钥匙,才能回到屋内。这么说,第一个人抵达时,没有屋子的钥匙。但汉涅·赛得拉抵达时有钥匙——那是后来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从他弟弟威廉身上拿来的原件。那么汉涅一定就是第二个人。

  “汉涅是第二个访客,因此他被第一个访客杀死,这是根据麦斯威尔的铃铛证词。第一个人是谁呢?蒙面人吗?”佩辛斯的嘴巴热烈地张合,“我们很久以前就证明,第一个人是挥舞斧头的斧手。那么汉涅就是死于刀斧手的手下。就像爸爸刚才说的。威廉可能是刀斧手吗?我说不是。因为威廉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知道秘密橱匣的所在;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用把那个地方砍成碎片!所以我说威廉·赛得拉不是刀斧手,当天晚上根本不在屋里,没有杀死他的哥哥,这案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刀斧手,这人不知道文件的所在,在汉涅从空心墙板拿出文件后,把他杀掉,然后把汉涅的尸体放进地窖,带着文件逃跑!”

  “真行,”罗威快嘴地赞赏,“但他究竟是谁呢?”

  “恐怕我们得从头开始。”佩辛斯无奈地耸耸肩。她沉默不语,眉头皱得很深。忽然她发出哽咽的叫声,脸色变得死白,双脚有些不稳。她摇晃了一下,罗威惊觉地跳到她身旁。

  雷恩和英国人跑向前去,雷恩厉声说:“巡官,她要……小心!”

  罗威冲过去,就在她开始滑向地板时,及时抓住她的膝盖。

  当萨姆和罗威带着佩辛斯离开,坐上计程车往萨姆公寓去时,佩辛斯陷入一种安静的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古怪地抽泣着。雷恩先生和威廉·赛得拉两人则留在馆长的办公室。

  赛得拉咕哝说:“一定是太热了。可怜的女孩。”

  “一定是。”雷恩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像树顶积雪的松树一样高,他的眼睛好像无底深渊,黑暗见不着底。

  赛得拉忽然颤抖起来,痛苦地说:“我猜,这一切都完了吗?寻寻觅觅终有时。我真不该这么在乎,就……”

  “赛得拉先生,我了解你的心情。”

  “唉,我想你一定会把我交给当局……”

  雷恩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萨姆巡官,我和警方没有任何关系。只有我们这一小群人知道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罪名要指控你。你偷的书已经偿还,你不是杀人凶手。”——英国人疲惫的眼里燃烧着希望,瞪着雷恩——“我不能代表萨姆巡官说话,不过身为不列颠博物馆的一员董事,我建议你立刻向维斯辞职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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