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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他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只有金钱才不会妨碍你。而对复杂劳动要支付相应的工资。”

  “要给多少?”

  “这样不行,你是执行人,自己应当知道你的工作值得多少钱。”

  土匪的喉咙发起痒来,他把咖啡喝完了。头头不明白,职业杀手们要拿多少钱,大概要拿一万块,也许总共一百块。就是说,必须考虑,要和伙伴们商量一下。但是鱼儿也会跳起来:“要考虑”、“要商议”,这种男孩有啥用呢?为了做样子他同意了,以后再也不来了,不,必须立刻信心十足地回答。

  “五万。”他说出来,几乎呛着了。

  定货人看见花两万块可以谈妥,但是款子是别人的,他只得微微一笑并且问道:“可你不会上吊吗?两亿五千万纸钞。”

  但是头头明白,他想必说出了一个数目,男子汉必将支付,他坚定地继续说:“你可以指出自己的住宅,你一家人留作人质。否则,我必将完成定货,也许我要失去几个小伙子,而你在金钱上的困难事情可以顺利地解决。”

  定货人明白,愚鲁的蝌蚪根本不愚蠢,他已经认清了他正在参与多么冒险的事业。但是福金当然要付钱,而在不走运时可以唆使略列克去反对团伙,听说在他们之间已有嫌隙。

  “我同意,我向你指出我的住宅,你向我指出你的住宅。如果你完成不了任务,那么你就会开始恫吓我,他们也要在私下把你的住址告诉略列克。”

  头头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订货人明了,打中了目标。

  “谈妥了吗?”

  “真想就地揍死你,谈话也就结束了,”头头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地挤出话语来。

  “你希望除了略列克而外还有特工机关给你们带来麻烦吗?也许有好转,是——是,非——非,喝一碗咖啡,就各自回家。”

  “即是说,五万块吗?”

  “行,只是您本人没法跟踪探出那个猎物。眼下他不在莫斯科,但在最近几天内他应该出现。当他出去上班,开始过正常生活的时候,我就通知你,就这样说,互相转告。我请你注意,要迅速地、很准确地枪杀这个人。您的安葬费用我不酬报了。”

  § 第十一章

  古罗夫让玛丽亚和四个男子汉进入住宅,他认得其中两个人,在银幕上见过他们。他们都有点醉意,捎来了一束鲜花和一瓶威士忌酒。

  “有什么关系,同事们!”玛丽亚大笑起来,“你们想见见我的神秘的情人。好吧,列夫·伊凡诺维奇·古罗夫,正常的男人,谢天谢地,他不是我们这行的人。通过谈论戏剧和电影的途径他是弄不到我的。”

  这几个男人握握古罗夫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并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兴趣不时地看看古罗夫。

  “非常高兴!非常高兴!”古罗夫重复地说。他叫那个戴黑眼镜、戴宽边帽、个子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心里明白,正是他应该成为和古罗夫一模一样的人。更准确地说,密探应当成为演员同样的人。“怎么,先生们,入席就座吧,请你们讲讲,谁跟谁结婚,谁已经离婚……”

  “男人们!”身材不高的喜剧演员大发雷霆,他平生不化装也能引人发笑,“如果主人有一支手枪和一副手铐,他会认为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还有一个女人,这是你,列瓦,所没有的,也是我所没有的,”身材高大的有点肥胖的嘴边叼着烟斗的黑发男子用一副练好的嗓子说。

  “他见鬼去吧!玛什卡是个坏蛋,大家都知道,我不嫉妒这个男子汉,”喜剧演员驳斥他。“我想说的是选举。”

  “住口!”古罗夫举起一双手,”在我的住宅里什么事情都能做,只是不准射击,不准谈论选举啊!”

  在场的人们都鼓起掌来。个子高大的,运动员身材的男人摘下帽子和眼镜,开始脱衣服。古罗夫把自己的西服和斗篷送到他手上,自己却穿上一套演员的服装,披起斗篷,戴上宽边帽,有点儿控背拱肩。演员叼着烟斗挥挥手,郑重其事地说:“我要您确信我的话啊!什么都给剥光了!伙伴们,斟酒,玛什卡就要跳出来,向我们宣布,她快迟到了。她不是说过她忙得很,顺路回家待一会儿,就去排演节目。”

  “女演员的一分钟等于永恒,”男演员穿上古罗夫的西装,在五只杯子里斟威士忌酒时热情洋溢地说。

  男子汉们碰杯了,古罗夫翘起一个指头,停顿一会儿,然后大伙儿喝完了酒。古罗夫把录音机放在电话机旁边,弯下腰去,紧贴着他的耳朵问道:“您全明白么?”

  “我只是看起来像个傻瓜,有时候扮演不太聪明的人,其实我……”他斜视鼻尖,鼓起了腮帮,吃力地呼出一口气并且说:“政治局!”

  “男孩子们!男孩子们!”玛丽亚飞也似的从卧室里跑出来,好像他们打开了住宅里的全部窗子和房门,非常强烈的过堂风开始刮了起来。“你们是一些伟大的演员,亲爱的,我的心肝,我热爱你们大家。请你躺下吧,我不是女看护,你那磨伤的地方发出难闻的臭气!再见!向前走!”

  负责室外观察的小汽车上的人们都在细听这一片喧哗声。白发苍苍的,骨瘦如柴的侦察员,眼睛下面有几道黑圈,他低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话:“他们之中有谁说出了他对政治局的意见呢?我把他吊在鸟蛋后面……”

  “等一等,谢苗,我们的主管就要来了,让我们分析一下,谁说了什么,谁只是想想而已。”

  “注意!停止议论吧。他们总共四个人,每个人观察自己的对象。”

  “你观察我吧,你甭观察吧,这样只会把人弄糊涂。”一名侦察员说。

  “住嘴,聪明人!”上司制止他,“我不喜欢这次突然的访问。古罗夫不太赏识这几个陌生人。”

  “他们是这样说的,妇女跳进去换衣服。”

  玛丽亚和演员们涌上了街头,他们闹着玩地,互相推撞地钻进了拥挤不堪的“日古力”牌小轿车。

  “请你在后面给古罗夫住宅打个电话请他们吧。”

  “他们必将回答:要说什么呀?”

  “请你装成值日者的助手,你说奥尔洛夫将军三十分钟以后会来,”上级回答。“请到这里来吧。”他把属员的听筒夺过来。“你听不出他的声音,”他翘起一个指头,叫他保持沉默。

  响起了三声汽笛,之后可以听见古罗夫的不满的呼声。

  “彼得,你好吗?不!那么,祝您健康,我有病,躺下睡觉了。”

  他们挂起了听筒,上级细听急促的汽笛声,听了很久,气忿地说:“抛弃这些男演员,让他们见鬼去吧,咱们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去。”

  演员代替古罗夫留在住宅中,切断电话,披上斗篷,从住宅中走出去,小心地关上房门,坐电梯下楼,走到大街上。“对外观察机构”的同事们仔细瞧瞧他,冷淡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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