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H·列昂诺夫 > 眼镜蛇的一次猛扑 >  上一页    下一页


  那是去年秋天,当时莫斯科发生了好几起土匪抢劫运钞汽车的案子,死了一些人,他们派了坐探打进匪巢,但几次埋伏,却都扑了个空。显然有人通风报信,事先通知了土匪……一般说来,这个事实是尽人皆知的。古罗夫把叛徒揭露出来并且把他抓住了。但法院却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了那个以前的上校。如果总局的高级军官们不对所发生的事作出奇怪的反应的话,这事也就不必回忆了。这些高级军官以前就回避古罗夫上校,而从去年以后,他们对他更是越来越疏远了。似乎他这个人做了什么别的人不会做的坏事。于是走廊上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似乎他玷污了军人的荣誉……很有意思吗?玷污荣誉的不是叛徒,反而是揭露出叛徒的密探。这就是说外科医生切除了病人的恶性肿瘤反而有罪,因为他切开了好肉,给人造成了痛苦。挽救了一条命吗?他的确很了不起,可他为什么要动刀切呢?似乎这不人道嘛……

  让我们言归正传,回到今天的会议上来吧。高级军官们正集合在局长的办公室里等待。

  “同事们,在我们的工作中,告诉大家令人高兴的事是非常少的,因此我也不例外。”奥尔洛夫朝与会者扫了一眼,开始说话。“分析化验处得出结论,认为大多数凶杀案都出于同样的原因。”

  “犯罪分子的头头们已经划分了势力范围,”一位白发上校说道。他取下眼镜,开始用一块麂皮擦镜片。

  “对,仅仅为了把尽人皆知的事通报给你们,我是不会打断你们的工作,把你们召集起来开会的。”奥尔洛夫习惯地用手掌擦擦脸,叹息一声。“俄国人自古以来就是在国外作战的。刑事犯罪是社会的组成部分。新的原因已经查出,就是我们的司法审判软弱,法院处理不了民事诉讼案,一般的人、行业工会,甚至银行都收不回放出的贷款,往往求助于刑事犯罪机构,因为它们解决这类问题,毫不拖延,而且卓有成效,这在原则上已经不是新闻了,而且近来使用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收债的倾向已经越来越明显,不仅见怪不怪,反而成了常规。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将军停下来,喝了点水,短暂停顿以后继续说道:“有一种相当有根据的假想,倒算得上是个新闻。据说有人集中包揽这类诉讼,建立了一个类似于‘生活服务部’之类的地下垄断性组织。如果说以前收债用的是手工方式,每一个债主都是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有的人拿走一段管子或者一支手枪,另一些人则直接或者通过中间人去找当地有权势的刑事犯头子,可现在却建立了组织,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如果要杀死一个人,也会有内行人去干的。建立这样的‘服务部’不仅仅是为了收债而且是为了解决政治争论问题。这种设想原则上是完全可能的。”

  “在国家杜马选举的前夜,对我们来说这还不够呢!”有人即兴插话说。

  “你放心,维达里依,明年我们还要选总统呢!”克里亚奇科插进来,看了看古罗夫。

  “我们是刑事侦查局,还有保卫局、反间谍局,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古罗夫说了起来,“不能把什么案子都包揽下来,让我们尽力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吧。”

  所有在座的人都很了解,古罗夫也好,克里亚奇科也好,都同将军一起在莫斯科市刑事侦查局工作过,早就认识,关系很好,但在工作问题上,他们却从不利用个人关系。你看现在奥尔洛夫就朝插话的朋友很不高兴地望了一眼,干巴巴地说:

  “我没问你们的意见,先生们,请你们不要打断我的话。政治性的凶杀也还是凶杀。上面可能作出任何决定,建立自己的调查小组,可谁也不会使刑侦局摆脱责任,不去直接履行职责。列夫·伊凡诺维奇,我感到惊讶的是,您只是建议注意事件的发展,而不是竭力预见到种种事件的发生。”

  古罗夫冷漠地望着前面,他粗糙的脸庞上,肌肉纹丝不动,似乎将军的批评与他无关。

  “同事们,总的说来没什么好讨论的了,你们去搜集情报,指导侦查人员,与莫斯科市刑侦局好好配合,如果那个‘服务部’已经成立,它的领导人毫无疑问住在莫斯科。坐探们收集到有关催债的所有情报的副本马上给我放到办公桌上。我们一定要把新成立的组织查出来,打掉它的首脑。我们都去工作,作战行动由古罗夫上校领导。”

  “祝贺你,列夫·伊凡诺维奇,”白发上校说道。他戴上眼镜,微微一笑。“哪一位副部长负责监督呢?”

  “奥列格·瓦西里耶维奇,你觉得有我还不够吗?”奥尔洛夫问道。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我个人觉得有您就绰绰有余了。”那个老刑侦人员说道。“我关心的是谁来给我们最后刮胡子?”

  “完啦,军官先生们,”奥尔洛夫站起身来,转到自己的桌边。“把坐探发动起来,应该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大家都可以自由了,古罗夫,您留一下。”

  大家走出以后,古罗夫转到窗前,打开气窗,抽起烟来。克里亚奇科把会议桌旁的椅子摆好,认真地把绿呢桌布整理了一下。

  “斯坦尼斯拉夫,我没叫你的名字,”奥尔洛夫微笑了一下,说,“不过,作为朋友和奉承拍马者,你却是可以有权留下来的。”

  “欺侮下级并不高明,”克里亚奇科毫不生气地回答道。“平时人家用不同的名字叫我,将军先生,您给我取个新的吧。”

  “请原谅也请你安静下来!列瓦,你打算采取什么办法?对于你来说,我刚才宣布的事并不是新闻,你已经考虑过了的,谈出来听听吧。”

  “全都是老一套,彼得,”古罗夫回答道。他挺起身子,朝气窗里吐出一口烟。“我要去会会一些人,同他们谈谈生活,翻翻几桩没有侦破的凶杀案的侦查案卷。”

  这位密探停了下来,耸了耸肩膀,似乎很不乐意地使劲说下去。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

  “必须找到巴维尔·乌索夫,了解他在哪里工作,生活怎样?”

  巴维尔·彼得罗维奇·乌索夫,就是古罗夫揭露出来的那个叛徒。他以前是民警上校,受雇于刑事犯头头,虽遭到揭露,但因证据不足在预备性拘留四个月之后,获得释放,不过他还是被民警局开除了。

  “彼得,如果照你的说法,存在着一个什么‘生活服务部’的话,那么它里面没有过去特务机关的工作人员参加就是不可能的。他们可能是乌索夫、伊凡诺夫或西多罗夫,这些人过去并不是小偷、刑事犯中有权威的头子,而是民警机关的侦察员、法院的侦查员,还可能是检察官。”

  “有意思的是即使我们把他揭露出来,怎么可以找到证据呢?”克里亚奇科嘟嘟哝哝地说道。

  “如果我们没法子找到证据,你就把他杀掉吧。”古罗夫平静地回答说。

  奥尔洛夫灰白的眉毛向上爬去,他气呼呼地哼着鼻子说道:

  “上校,这类玩笑在我的办公里是不容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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