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玛丽尼娜 > 别人的假面 >  上一页    下一页
五三


  “好!”立刻跟着一个恶毒的解释,“当然,从你的这个样子人这生还能期待什么。廖尼奇卡尸骨未寒而你就开始抽起烟来了。今天你抽烟,明天就会开始喝酒,然后基本上就这样发展下去。我奇怪的是你怎么如此长时间地容忍这个。自打死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三周了,而你的住宅至今没有变成妓院。我以为这只是几天的问题了,你需要更多的钱,这是不奇怪的。你将用这些钱给自己买很多情夫,你永远是无能之辈和穷光蛋,你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因此你早晚会被从你试图在上面占有一席之地的所有报纸和杂志上撵出去,你只是善于在床上炫耀自己,在这方面能体现全部价值,而且你有这方面的念头。”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扭过身来并朝婆婆投去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有什么,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您自己这样想了。你听着,不要对我说,我做得残酷无情;我想瞒住您真情,因为这个真相对您来说是不愉快的,尤其是——致人死命的不快。我打算可怜您。然而我已忍无可忍了,因为您的侮辱性的言辞、行为越过了合乎理性的界线。”

  她把凳子从厨房桌子旁边移开并靠近窗户坐下,离婆婆稍远的地方,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又抽了一根烟后沉默了一会儿,跷起二郎腿不时轻轻摆动着一只脚并若有所思地看着已过中年的妇女的脸。

  “莫非不说了?”她小声地说,好像无意中在征询意见,“可怜您?怕您将经受不住。”

  “你说吧!”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充满自信地请求,“我们看看,不知你试图掩盖的是什么情况?我确信任何情况都没有,你没什么可说的,自然你是假装在可怜我。”

  “就算这样吧,”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怒气冲冲地随便说,“您想知道——别客气,您的儿子从来不是伟大的作家。他是个出色的,聪明的,善良的,非常好的人,因此我就爱上了他。然而,无论是作为记者还是作为作家,他绝对是平庸无能之辈,正是他,而不是我,在纸上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而所有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签名的小说都是我写的,您明白吗?因此稿费的任何权利您都没有,进而您要忘记考虑这件事,我们用了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名字而不是我的名字,为广告宣传起见这是比较正确的。女人们喜欢崇拜偶像,更重要的是廖尼奇卡有个不错的外表,作为我们书的封面制作照片,看上去简直美极了,所以男人——爱情小说的作者——能极大地提高书的出售水平,您满意吗?在这一分钟前您是个培养了伟大作家的悲痛的母亲,从这一分钟起您——什么人也不是了,您只是一个试图剥夺丧偶儿媳妇,只属于她,而不属于任何人的稿费的可怜、渺小的婆婆了。”

  “你瞎说。”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用变得苍白的嘴唇小声地说,“你是在利用廖尼奇卡再也没有了和没有人可以推翻你这无耻谎言这一点在厚颜无耻地撒谎。”

  “不是,尊敬的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我没有撒谎。”

  “那你能证实这是真的吗?”

  “我任何东西都不会证实的。”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无需去这样做并且也不感兴趣。如果您想证实我在撒谎的话,那您就请便吧。正像马雅可夫斯基说的那样——请创作、发明、尝试。”

  “为了进行语言学鉴定我会尝试的。”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威胁地说,“马上就会揭穿你的谎言。冒充行家之手是不行的。”

  “请去做鉴定,”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冷淡地耸了耸肩,“我可以许下诺言,您将白白地付给专家钱并将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如果您到我这儿来没有别的说的了,让我们告别吧。我这一天很痛苦,很疲劳,非常想睡觉。”

  婆婆默默地站起来,知趣地走出了厨房。她一言未发,穿好衣服,扣紧皮靴,拿起了放在门旁边的包。

  “恶棍,”她没瞧儿媳妇用平静的口气说,“你的这个仇我是要记住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怎样诽谤我儿子和把他的荣誉据为己有的。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向她报以微笑并没有任何气忿表情地在婆婆后边关上了门。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她很好地练就了一身当着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的面不生气和不发怒的本领。

  她洗完了盘子,把食品收拾好放到冰箱里,给自己又切了一块蛋糕,然后不吃菜不喝汤地把它干啃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微笑。自从她给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打电话起已经过去差不多有十个晚上了。

  “我不得不对婆婆说,小说是我写的。”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报告说,“她十分认真地打算因胜诉从我这里拿到一半稿费,我很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他,我费了好大劲儿想让她明白过来。”

  “别烦恼,亲爱的。”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安慰她说,“您做得很对,反正早晚要办这件事的。”

  “她打算进行语言学技术鉴定。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我大概介绍一下,人家请您写一段有指定要素、指定题材的作品、故事或随笔,然后一伙文字研究专家和语言学家将把这段文字与打着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旗号出版的那些文字进行比较,他们有自己的确定作者的方法。”

  “就这些?”

  “就这些。”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明确地说,“那您还想做什么?”

  “那就一切都正常,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松了一口气,“我将毫不费力地证明作品出于自己的手笔。”

  “总之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亲爱的。您没有任何激动的理由,您交易的事进行得怎样啦?”

  “进行得很顺利。过两三周,大概我要搬家。自打在这里出事后至今我在这所房子里觉得不痛快,总感到忐忑不安。”

  “我理解您,非常理解。”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刹那间仿佛在自己面前真的见到了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那粗壮的身材,他塑造的漂漂亮亮的大脑袋,一头白发,充满善意、笑容可掬的面孔。有善良可靠的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这样一个人该多好啊!随时可以找他去商量,而且他从来不拒绝给予帮助、支持、同情。

  她在空荡荡的住宅里闲逛了一会儿。很难习惯于现在必须一个人留在家里,她感到不高兴,她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在出嫁前和父母在一起住,结婚后和廖尼奇卡住,而在屈指可数的日子她不得不一个人过上一夜,但这没有使她感到恐慌,因为她明白,这只不过是两三天的事儿,然后廖尼奇卡就会回来的。而现在这已经不是两三天的事了,而是要到下一次结婚前了,但无论如何也要到搬新住宅前。

  斯韦特兰娜感到很忧愁、难过,不想看电视,于是她又重新坐到了电话机旁。

  “你怎么样?”当电话的另一头拿起电话时,她问了一句。

  “不好。”

  “为什么?”

  “没有你我总感觉不好。你回来吧,斯韦托奇卡。”

  “我不能,你是知道的,我应该在家过夜。父母或者还有随便谁可能会给我打电话,而且马上就会议论纷纷,我还未来得及成为寡妇——就已经不在家过夜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