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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道,并且环顾四周,想弄清他将她带到了何处。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烟囱林立,由此可以判断,这里是郊区的某个工业区,离科利采夫公路不远。

  “难道您没有发现我们在萨马拉的那两个朋友?您好像说过,他们叫尼古拉和谢尔盖。我和您不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没有打算与他们见面,不过,”帕维尔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也不排除,是您把他们引到我这儿来的。”

  “您说什么?”娜斯佳冷漠地耸了耸肩,刚刚经历了一场令人头晕的汽车赛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甚至没有想到去生帕维尔的气,“我知道您的住址,干吗要耍这些花招?”

  “倒也是。不过,我倒想听听,您的那个独特的逻辑。可能,直到现在,您还对他们隐瞒着您的身份,并且将继续充当骗子吧。您不可能知道我的住处,因为我会非常顺利地瞒过所有的人。”

  “您可别忘了,这个骗子用的是您的姓,您瞒得了其他人,未必能瞒得住她,你就没有想过吗,帕维尔?”

  “他们不会跟踪我。”他固执地说。

  “那跟踪谁?”

  “他们已经跟踪您了,我曾经说过,用我的姓是危险的。你的胆量够大的,难道您什么都不怕?”

  娜斯佳诧异地看着帕维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您高兴什么?”帕维尔不满地问道,“我不认为有什么可笑之处。”

  “这是因为,您还没有真正……”

  “这是因为,您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害怕的滋味。”娜斯佳回答说。

  绍利亚克大吃一惊,她已经是第二次说出这种叫人捉摸不透的话了。第一次说这话时是在乌拉尔斯克,他们在商店里买食品时。当时帕维尔就想问问她说这话的意思。恰巧轮到她付款,他也就没有再追问。然而现在她又说……要知道,他最近总会想起她的这句话,而且总觉得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想用这句话来说明什么问题?”

  “一个人在一生中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恐惧,他才能够时刻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高兴。而我们能够从这次的追捕中死里逃生,我能不高兴吗!”

  “您说什么,你经历过非常恐惧的时刻?”

  “当然。”阿娜斯塔霞坦白地说。

  娜斯佳拿出烟抽了起来,帕维尔站在她面前,默默地注视着黑暗的天空。莫非她说得对?难道他这一生中一次也未经历过真正的、令人震惊和被吓呆的恐惧?

  也可能就是这样。长时间以来,他就一直这样生活着,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还是在他孩提时,经常发生的小伙伴们跌倒、摔坏,甚至断胳膊断腿之类的现象,但他从未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妈妈曾说过,是安琪儿在保护着他。当然,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并不是他的妈妈,而是他的一个同学的母亲。这位同学的母亲是个热心的天主教徒,妈妈只不过是引用了她的话而已。甚至于他住院时,保护神——安琪儿也没有让他失去知觉或死去,并且把布拉特尼科夫赐给了他,救了他的命。可现在,这个刚刚和他一起坐在汽车里的女人,似乎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言不发地吸着烟。他似乎感到她的手指都在哆嗦。

  难道说,这帮恶魔正在猎捕她?帕维尔竭力劝说自己,使自己相信,是她自己的过错,是她自己犯的错误,在自己的假身份证上用了他的姓。但是,实际上这又不是她的过错,她也不知道……米纳耶夫应该提醒她,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是忘了?还是没有考虑到?但不管怎么说,归根到底,还是他——帕维尔·绍利亚克的过错。倘若他这些年来不做那些事,也就不会有人想起去猎捕一个用他的姓的女人。现在,他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她已经救过一次他的命,现在该轮到他救她了。

  然而,他连丽塔也未保护好……难道说丽塔的死也是他的过错?不是。帕维尔不想让自己再这样想下去,可又无法做到。真见鬼!丽塔之死可能与企图敲诈或强奸有关。不,不仅仅是因为与他的关系。那么,既然他们没有跟踪他,也就不可能跟踪丽塔,那么谁会由于她与他的关系而杀害她呢?谁也不会的,因为丽塔在执行帕维尔交给的任务时,一向比较注意用她的特异功能使同她接触的那些人永远记不住她的外表。况且每一次都有帕维尔与她一同前往。丽塔在同他人接触时,帕维尔躲在一旁监视。

  “您想干什么?”他问娜斯佳。

  “回家。”

  她的声音平静,不过,帕维尔却感到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不害怕吗?”

  “害怕,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永远呆在这儿。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应该回家,明大还要上班呢。”

  “那我送送你。”

  “好吧,劳驾您了。”

  “你一个人生活?”

  “现在是一个人。”

  “这就是说,现在你家里没有人?”

  “没有。再过几天丈夫就要回来了,他到他父母亲家去了。”

  “那我送您去其他地方,譬如,去你的朋友家。”

  “我没有可以在那儿过夜的朋友。”

  “要么去您父母那儿,您有父母吗?”

  “有,但我不想惊动他们,那样他们会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您愿意,去我那儿?那可是一处无人知晓的住所。”

  “明天早上您送我上班?帕维尔,您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十分无能的人?”

  “怎么会是无能的人呢?”

  “因为,我喜欢睡在自己的床铺上,打打电话,同时也不会由于在陌生男人家过夜而要向丈夫解释什么。”

  “怎么,您丈夫还吃醋?”

  “我丈夫很正常,但再正常的人也有自己的限度,我不想破坏这种限度。假如我向他说出真相并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那么他会为此而发疯的。”

  “那您只有一个办法,”帕维尔说,“我把您送回您的家,我在您那里过夜。我想,这总不至于使您难为情吧,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过过夜了。”

  阿娜斯塔霞转过身来,仔细地看着帕维尔。

  “您认真想过吗?”

  “当然,您是一个明智的人,您应该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您不能一个人呆在家里。”

  娜斯佳又默不作声地点上第二支烟抽了起来。

  “您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娜斯佳突然问道,“当然,除了您是男人我是女人这一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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