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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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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塔尼卡神经兮兮地低声说,“咚”一下笨重地坐在房间内惟一的一张椅子上,“据说,民警分局的人到你这里来过。” “嗯。”伊拉啃着面包点点头,“你听说什么了?” “他们问了些什么?” “天哪,你操什么心哪?要知道是来找我不是找你。你缠着我干嘛?” “不是,伊鲁谢奇卡,你别这么想,我只不过感兴趣。没问我的情况吗?” “噢,你也值得他们问吗?”伊拉轻蔑而没好气地说,“如果需要,他们会找你的。” “别瞎说。”塔尼卡反驳道,“如果有谁告我占了一间房子,首先应该去找所有的扫街工问清楚,我是不是真的不上班。向你问了些什么?” “问什么我答什么。”伊拉打断她,“没有问到你。” “确实没有问到我?” “看在上帝面上,你走吧。”伊拉发怒了,“有那么一群公牛服服帖帖围在身边,谁会告你?生命要紧。出去吧。无偿为你扫街还不够吗?你还不让人休息。走开,找你的伊里亚斯去吧。你们的晚饭做好了,吃完把碗洗了。” “你干嘛生气,伊利诺奇卡?”塔尼卡哀怨地哭起来,“你倒好,你有这么阔气的住房,整整三个房间,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你以为,别的人不想有自己的住房吗,而且还在莫斯科?大家都各显神通,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的手段都是好的。你自己知道,人往高处走。你有什么可怜的,要是我也有自己的使用面积。” “让你的使用面积把你噎死。因此别人就该帮你工作?领工资你倒忘不了。” “你说什么?”塔尼卡激动地说,“什么工资呀?所有的钱都给了头儿,给了区经济管理局和民警分局了,为了不把我从宿舍赶出去。你不要这样想,我不需要别人的东西。我在工资表上只签个字,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我就是因此而害怕,当我得知民警分局来人找你时,我以为,有谁揭发我给民警钱,他们开始调查了。现在你知道,怎样同贪赃受贿斗争吗?你怎么啦?发现谁行贿受贿就完了,决不姑息。你就告诉我,不过要说实话:他们问没问这件事?” “没有问这件事,你该放心了吧。” “到底问什么?” “什么也没有问。一边去吧,我说了,让我安静休息一会。我很快又要上班了。” 塔尼卡嘘了一口气,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伊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百事可乐”,把没吃完的面包片放回纸袋中。由于同塔尼卡说话,食欲全消,一点都不想再吃了。她在沙发上伸直身子,盖上一块细绒毛头巾。昨天天气突然变冷,傍晚时分房间里变得又冷又干。不,从哪里冒出来像寄生虫塔尼卡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不仅不上班,不仅用她那一群公牛吓唬人,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担心民警分局是不是盯上了她。伊鲁谢奇卡,伊利诺奇卡!过个下贱货。没有别的词来形容她,有意思的是,她怎么知道弗拉迪克叔叔带着一个女民警到她的家里来过了。大概是她用钱买通的那个民警告诉她的。恐怕正是他打发她来打听问了些什么,是不是在了解他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单元门“砰”地一声响,塔尼卡走了。几乎同时,又响起了敲门声。是伊里亚斯吧? “伊拉,您同我一起用晚餐吗?”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新鲜事!他本来是打算同塔尼卡一起吃晚饭的。一般,邀请她上桌吃饭的只有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所有这些穆斯林沙米尔们都没有这个规矩。对她所有的房客有一个不可逾越的条件:对她称“您”,并且保持距离。不能稍有轻薄非礼。否则,不知不觉就会招来麻烦,彼此纠缠不清。至今她一直跟他们保持距离,因此得以相安无事,不伤和气。伊拉费了好大的劲,搜索她知道的礼貌用语。 “谢谢,伊里亚斯,我已经吃过了,请别费心。”她隔着门大声回答。 听脚步声向厨房移去。还好,新房客没有纠缠。要不,这种情形多了……伊拉想起自己的第一个房客,阿塞拜疆人纳季克。他老是用自己的饭食打扰她。他说,我不能一个人吃饭,我们不兴这样。我们总是叫在场的人一起上桌。伊拉有一次盛情难却,同他一起坐到桌旁,吃过这顿饭她总算活下来了。他们的民族风味都是些什么?油腻、辛辣,味道很不习惯。而过后纳季克还一个劲地献殷勤说:“你现在就是我妹妹,既然我同你分吃了一个面包。”她太需要当他的妹妹了!今天是妹妹,明天还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来。得了吧。 伊拉感到冻坏了。绒毛头巾已经不管用了,需要喝点热茶。她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慢慢走进厨房。使她吃惊的是,厨房里干净整洁,伊里亚斯随手洗了碗,连地板也擦了。灶台上放着一只木煎锅,锅里的肉散发着诱人香味,旁边有一只稍小一点的锅,锅里装着焖好的大米饭。伊拉点着茶炊下的煤气,坐在一把椅子上。胳膊肘搁在桌子上,两手支着下巴。几乎与此同时,六吱呀一响,传来小心的脚步声——伊里亚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伊拉,如果你正饿着,请吃吧。我等朋友们来,做了很多,然而他们不能来了。” 礼让,再礼让,只有礼让能让她摆脱。 “多谢,伊里亚斯,我不想吃东西。现在我喝杯茶,发发热,就去上班了。等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回来,您最好请他吃。” “一定。”伊里亚斯点点头,“请您原谅,发生了塔尼亚这件事情。我没有叫她,她自己来的,并且请求允许她等您,我同意了。我不知道这会让您不愉快。” “一切正常。”伊拉微笑着说。 这个小伙子令她喜欢。他不像前一位房客那样高声大嗓,不拘礼节,随手留下脏餐具、湿地板。 “她很不放心民警分局。”伊里亚斯用抱歉的声调继续说,“我也以为您有什么麻烦事。您遇到难题了?也许需要帮助?我有一些熟人……” “一切正常,伊里亚斯,没有什么难题。谢谢关心。” 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伊拉赶快喝完茶,犹豫地看了看没吃完的面包片,但是她明白不能吃了,于是重新把纸袋放进冰箱里。 9点55分,她套上一件暖和的绒线衫,外面罩上短外套,出门去“格洛利亚”。当她下楼梯后快步向十字路口走去时,她的新房客伊里亚斯重新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电话筒。 “是我,”待对方回应后,他说,“她什么也没有说,不论对我,还是对这个女扫街工。” “我们大家都疏忽了。” 外号叫“小圆面包”的戈尔杰耶夫上校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碰到椅子就顺手用力推开。 “你们大家都错过了!他开始收拾能够认出他的人了。加利娜·捷列辛娜的残疾人疗养院的修女,孩子们住的医院的护士,甚至还有知道他的名字的叶莲娜·罗曼诺夫斯卡娅。怎么能一再得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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