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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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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儿去呀?” “想到终点……” “我也是啊。今晚打算就住在样似,明天从襟裳呷出发。经黄金道路去带广。怎么,和您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哦,咱们在一个旅店住过吧。” “啊,是吗?” 杜丘含糊其词地回答了一句,把视线投向海面。没有什么景色可观赏的海面,一望无际。怎么才能摆脱这位老人呢?杜丘焦躁起来。 “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吧?” “没有。”杜丘很怕老人的絮叨。 “怎么样?看看吧。那位逃跑的检察官,竟然杀了人呢。” “啊,这事看过了,不用啦。” 杜丘慌忙制止要上行李架去取包裹的大内,紧张得说话时嘴都有点笨拙。 “是吗?”大内坐下,“不管怎么说,这个检察官多少也有点太越轨了……” 有了可以闲聊的人,大内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啊,是啊。” “不过,现在的这个社会,到处都是互相倾轧啊。我是个退休的银行分行行长,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过去有一句老话,‘现金窗口,当面点清’,你知道吧?” “不知道。” “就是那样。我们那个时候,在窗口,即使错付出去多少现金,也不往回退。就是顾客发觉了还回来,我们也要说‘本银行决无差错’,拒绝收款,表现出很有信用的气魄。可是现在呢?这是去年的事了——我常去的一个店的老板,有一次从银行取款,不知怎么弄错了,是六十几万日元,付给了六十七万日元,多付了点。结果呢,老板回到家里一看,有两个银行职员早已在家里等他了。简直像从他口袋里硬往出掏似的,把多的那部分钱收回去了。只不过值一千日元一盒的点心……” “真不上算。” 说的是这种事,杜丘松了一口气。 “老板很是不满。当然,返还是应该的,可是,在我们那个时候,即使银行倒闭,也绝干不出这种下作的事。如果多付的要讨还,那么顾客回去发现钱不够,再来找帐也不能拒绝啦。这是合乎情理的吧,可是……” “要是这样说,当然是对的。” 这是合乎情理的事。 “这是社会上互相倾轧所致啊。虽然这位逃跑的检察官有些越轨行为,但也可以说是出于无奈吧。不过,我认为,做为一个检察官,犯了罪就应该严惩自己,不这样,怎么能追究别人的罪责呢。” 杜丘点点头。 ——越轨吗? 为了摆脱莫须有的罪名而逃跑,这是越轨吗?可是,社会已经把犯罪的烙印,深深打在杜丘身上。 “然而,也有人说这位逃跑的检察官是清白无辜的……”大内还不想转移话题:“人哪,不论是谁,都不能预见以后的事情。不,连明天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是被人称为铁饭碗的银行职员也难免不出事,也有陷入酒色的圈套之中而失足的人。我也有过那么几次险事呢。现在想起来,被人遗弃,还不如做一个逃犯,真是让人寒心哪。你就是一个地位稳定的检查官,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吗? 杜丘向窗外看去。 列车沿着单调的海岸线,不停地奔驰着。 车轮的声音,并不能使人感到这是朝着弄清事实真相的方向前进。在杜丘听来,它是那样沉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小海边位于海边川上游。从地图上看,这儿有两条路,一条越过郡境,通向幌别川;另一条经过爱萨曼别川和塔克内,走向日高山脉。日高山脉从襟裳呷开始,中经广尾岳、乐古岳,再从神威岳向北去,把平原分成了两部分,而小海边正位于日高山脉的西南。 杜丘没有到终点样似,而在离样似约有三站的一个小站下了车。不知道那里设下了什么埋伏没有,最好还是避开样似站为妙。 乘公共汽车到达样似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他从西样似郊外路上了沿着海边川的一条路。路两旁是很大一片针叶树树林。像赤杨这类的阔叶树,现在已经落叶了。一到九月下旬,北海道就是初冬天气。这里没有晚秋,秋天的帷幕刚刚落下,冬天就紧接着来临。 哪儿也没有看见警察的影子,只有运木材的汽车偶尔通过,而且,还是相隔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辆。太阳落山了。他感到自己走路的声音很响。 ——横路敬二还在吗? 这是杜丘最担心的问题。横路如果看到了电视或报纸,就有可能赶到妻子的娘家去。也许,寺町俊明和横路敬二就是同一个人。那他得知妻子已死之后,自己反倒要藏起来了。杜丘估计到了这种情况。因为横路不仅害怕那个已经杀害自己妻子的复仇者,而且更要避免使真相大白于天下。此外,还有杀人犯,——象杀害横路加代那样,杀人犯也许已经抢先了一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首先要查明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杜丘掀起了外衣领子。天色渐晚,路上已经映不出影子了,有些寒气袭人。 村落沿着河流,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岸边。日高山脉的西南部,是北海道降雪最少、气候温和的地方。山脉挡住了北风,阿伊努族人的村落布满了这一带。这些星星点点的村落,就是阿伊努族的居民点。 天黑了,杜丘向一位阿伊努老人问路。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犀利地向着杜丘的打扮看了一眼,随后用手指指河的上游。老人的表情给人的印象是阴暗的,似乎对坎坷的人生满含着愠怒。杜丘对此并不感到奇怪。过去来北海道的时候,也多次遇到过这样的阿伊努族老人。有时,他们的眼里甚至闪出残忍凶暴的目光。杜丘说不清对他们应如何评价。 杂树林里响起了风声。杜丘要去的村子,就在那一片叶子落光了的杂树林旁边。在一个漏出了灯光的门前,他敲了敲门。 “横路敬二家在哪儿? “就在前边。”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语气含糊不清。“你们认识吗?” 她的神情分明显示出,已经从报纸、电视上知道了发生的事情。杜丘感到,有一只可怕的触角,正在从周围无边的黑暗中向他伸来,使他惶恐不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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