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改写：解读文学作品的又一方法
作者：盛庆丰
冯梦龙“三言”中的名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明代白话小说，篇幅很长，给教学带来一定的难度。虽然长文短教是必经之途，但如何短教，让我烦恼不已。因为积习难改，“情节、人物和主题”如影随形地盘桓于脑海之中；杜十娘的悲剧命运、小说的“警世”意义这两个教学重点，让我难以摆脱。若走老路，难免架空分析（作品的长度和文言成分决定了学生对该小说的阅读很可能是囫囵吞枣），失之草草。
但是写什么？怎么写？我在背课时也很犹豫，因为这篇小说可以写作的因素的确很多。在内容和形式上，可以任学生的笔随作品而起伏，随心灵而驰骋。不过最终我还是将教学的重点设定在改写上——将这篇白话小说改写成七言叙事长诗，然后在课堂上交流、评赏。
创意大胆而新颖，它包含了更多的能力因素。改写的前提是熟悉小说的内容，这当中要有概括情节的能力；改写的过程中有改写者的情感投入和评价倾向，这里面包含着读者的解读能力和审美能力；同时，诗歌对语言的要求是很高的，改写又是对学生语言表达能力的一次很好的检验。一石而三鸟，何乐而不为？
同学们在学习新教材中对古诗已有大量积淀，并且学过汉乐府民歌《孔雀东南飞》和白居易的长诗《琵琶行》，对叙事诗写作有感性的认识，所以，当任务布置下去的时候，不少学生兴味盎然，“创作”的欲望已被激活，纷纷研读作品，“牛刀”小试。当然，虽有内容作铺垫，写成七言诗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为此，我采取了相应措施，以保证改写任务的最终完成。
１．明确改写的要求。其一，以情节主线为改写蓝本，加以概括提炼；其二，适当考虑押韵（韵脚相近即可）；其三，注意感情色彩和适当评价。
２．分解任务。课前要求学生熟悉课文，将小说分成四块，学生分为四组，每个同学必须完成自己相应的改写内容，课后完成全文的改写。
３．教师参与和指导。为了让学生能更好地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教师先将小说第一小节的改写作为示范?然后，教师全程参与学习改写，对写作水平一般的同学作适当指点，不使他们在困难面前止步。
由于学生的写作热情普遍很高，在第二课时前绝大多数的同学已经完成了全篇的改写。进行课堂交流时，气氛相当活跃。交流中，同学们不时为精彩片断击节叫好，而且在互相比较中取长补短。尽管水平参差不齐，但在师生的共同努力下，一首首叙事长诗最终顺利完成，这篇小说的教学目的也基本实现。
下面是摘录同学们改写的诗段而合成的叙事长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昔有苏杭李甲生，纳粟入监在京城。浮浪游冶教坊院，得遇名姬杜美人。十娘貌美似瑕玉，可怜误入风尘中。久有从良脱身志，幸遇公子忠厚诚。两情相好日厮守，义重如山似海恩。(教师示范写作)
朝朝暮暮有年余，千金散尽囊箧空。逐利老鸨嫌公子，逼迫十娘断交情。十娘有心续恩缘，定下三百赎身金。是夜议及终身事，李甲寄望借路银。遍访亲友莫相顾，奔走四方无分文。同寓柳生把言劝，莫中烟花逐客计。心有疑惑难割舍，徒唤世情薄如纸。两手空空无奈何，自觉无颜见芳卿。痴情杜嬍寻公子，不以贫窭易其心。柳生闻知叹观止，告债相助促玉成。寄言李甲足珍惜，不可辜负真心人。千难万苦日有头，风尘八年出火坑。相厚姊妹来作别，皆贺十娘好前程。先赠银两作盘缠，后送宝箱为薄赆。拜谢柳生周全德，李杜二人出京城。（第一小组何露露、段颖等同学）
可怜李甲性偏软，布政之父令他惧。弃学娶妓怎有胆？徘徊不归终顾虑。宽解人意是十娘，暂将苏杭作浮居。先求亲尊作和解，再盼公子携妻归。千里迢迢多辗转，秋去冬来泊瓜洲。自出都门未畅语，难消心头抑郁气。今宵月明清如水，传杯换盏共欢愉。妙音绝调曾销魂，酒酣兴起鸾凤意。取扇按拍启朱唇，声飞霄汉云皆驻。（第二小组李子超等同学）
不料夜有隔船耳，生性风流乃孙富。伫立船头闻歌声，辗转寻思不能寐。晓来风雪狂飞舞，舟船受阻难以渡。偷窥粉容邪念生，梅花诗里作调戏。吟诗本为来勾引，呆头李甲偏中计。三言两语渐亲热，“志同道合”成相知。不知他人心有鬼，口无遮拦全交底。孙富借机把言挑，故作姿态为君计。帷薄之嫌先恐吓，父子天伦不可绝。贤亲贵友不相助，川资困顿虎背骑。再将十娘恶言贬，青楼之人怎可期？若得父子不相离，愿奉千金换佳丽。一番如簧巧舌话，说透李甲胸中疑。本是寡情薄义人，但得千金抛累赘。（第三小组王森俊、周迪等同学）
晴天霹雳闻恶讯，如被冰雪刀割心。一往情深托终身，原来梦断全枉然。挑灯梳洗着新装，已是心灰意冷人。冷眼笑看苟且事，从容不迫作对应。姊妹相送百宝箱，原是十娘数年积。翠玉时珠尽异宝，无可计数价连城。件件宝珠江中投，观者口呆目又瞪。两个无情作孽子，大悔慌忙来解劝。十娘心意早已决，痛斥孙富与李生。不良之徒为淫意，巧为谗说断姻缘。薄情之人中道弃，背信无谋最可耻。椟中有玉无可托，眼内无珠昧良知。江流滚滚天作证，真情假意人神知。抱匣投身江心跳，云暗天低波涛起。可叹如花似玉女，一朝葬身鱼腹里。（第四小组丁永媛、路欣等同学）
世道不平遭人恨，旁观之人皆切齿。争欲拳殴不肖徒，李孙无措逃遁去。李生狂疾终不治，孙富受惊奄奄逝。作恶之徒无善终，天道神明不可欺。劝讽后世诸君子，莫作无信不义事。（陈彻同学）
由此，我有如下感想：一是文学作品的解读形式是多样化的，教师要有敢于突破的勇气和敢于创新的魄力。其实，以“写”促“读”，并非新颖，改写也不鲜见，但大多是讲析之后，一写了之，非讲不可的惯性依然很大。二是教学过程不是简单的“我教你学”，而是一个师生共同探讨的过程，教学是“一种交流与互动，是对师生内在的创造力的激发”（钱理群语）。三是教学目标的设定与阅读能力的体现应当与学生的实际相结合，并且依此将目标和能力的实现设计得有创意，让学生跳起来；四是阅读与写作能力的交互实现，静态目标与动态能力有机融合，由此而衍生出的欣赏与审美能力，是检验课堂教学效率的重要参数。
安徽马鞍山市二中 24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