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也说《泪珠与珍珠》的“第三种境界”
作者：李平凡
陶老师认为泪珠的第三种境界是“至善”。其依据是，作者在文中最后三段提到观音流的“泪”和耶稣滴的“血”，这泪和血中包含了慈悲与仁爱，让人们感到了道德的力量。读过之后不免疑惑：结论当然不错，可依据似乎不当。泪就是泪，血就是血，怎么能说耶稣滴的血是他流的泪呢?作者真是以血喻泪吗?作者在文末强调的难道就只有慈悲与仁爱吗?
让我们一起来重读《泪珠与珍珠》的最后三段：
最近听一位画家介绍岭南画派的一张名画，是一尊流泪的观音，坐在深山岩石上。他解说因慈悲的观音，愿为世人负担所有的痛苦与罪孽，所以她一直流着眼泪。
眼泪不为一己的悲痛而为芸芸众生而流，佛的慈悲真不能不令人流下感激的泪。
基督徒在虔诚祈祷时，想到耶稣为背负人间罪恶，钉在十字架上滴血而死的情景，信徒们常常感激得涕泪交流。那时，他们-满怀感恩的心，是最最纯洁真挚的。这也就是奥尔珂德说的“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的境界吧!
不难看出，这一部分作者提到的眼泪是这样两种：一，观音的慈悲泪；二，基督徒的感恩泪。作者在文末衷心赞扬的就是信徒们的感激的眼泪，写耶稣滴血而死，是为了弓[出基督徒对他献身精神的感恩。作者说“他们满怀感恩的心，是最最纯洁真挚的”，而且认为“这也就是奥尔珂德说的‘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的境界”!“这”指代什么?不是耶稣的血，而是基督徒感激的眼泪和感恩的心!
作者如此明白而又真切的感慨，陶老师为何视而不见呢?陶老师文中对此只有一段不甚明了的评析：“耶稣滴血，滴出的是仁爱的泪，滴出的是促使信徒们感恩涟涟的泪，滴出的是犹如珍珠般宝贵的泪。‘满怀感恩的心’，才是‘最最纯洁真挚的’。”这前后两句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翻开人教版教参，对该课文的“思想意义简析”中也说：“文章结尾宕开一笔，借说‘观音流泪’和‘耶稣滴血’，表达了作者对人生最高境界的崇尚与追求。”果真如此吗?那为什么不说“耶稣那满怀仁爱的心，是最最纯洁真挚的”呢?
我想，陶老师等人的思想也许是落入了奉献主义教条的窠臼，认为只有为大众献身的精神才是道德的最高境界。故而每每提到基督徒的眼泪，就遮遮掩掩语焉不详。难道“感恩的泪”就不如“慈悲的泪”高尚?“感恩的泪”就不能归到“至善”的境界?
我认为，作者写了观音流泪后不是写基督流泪而是写基督徒流泪，正是在提醒人们：一方面我们要奉献爱心，另一方面我们更要懂得珍惜与感恩。只有心存感恩之心的人才会更有爱心。作者并没有做道德说教，号召人人都去做菩萨做基督，人人都去当圣人，她只是在赞颂观音和基督之后娓娓地告诉人们，那大爱的泪水与鲜血多么让人珍惜!我们应该拥有基督徒那“最最纯洁真挚”的感恩的心。
作者在文中三次感慨“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第一次，只是“喜爱文学句子本身的美”；第二次，才从生活的艰辛中真正体会到眼泪中所包含的忧患；而最后一次，作者才从宗教的圣洁中悟出：一个人经历的忧患越多，感激的心情就越多，心灵就越清纯、越朴实、越淡泊、越温存、越宽容、越敦厚。这难道不是“至善”的境界吗?这“至善”的境界就是爱人，爱生活!
让我们再来看课文中写到的“泪珠”，有对少女情怀的追忆，有对人世沧桑的体味，有对思乡情结的宜泄，有对人生苦短的感叹，有对母子亲情的体验，有对生命奋斗的领悟，更有对佛心慈悲与基督仁爱的感恩。它们饱经忧患，饱含深情，凝聚了人心最动人的情愫，是真善美的结晶，是无价的“珍珠”。作者以一颗温存的心细细体味生命中的“泪珠”，并从中领悟出了生活的真谛：我们要正视苦难——唯有经历过风雨，我们的泪珠才能凝结成美丽的珍珠；我们更要懂得感恩——骨肉的亲情，母亲的爱心，生命的历练，还有那观音的慈悲，耶稣的救赎，又何尝不是支撑我们的人生，砥砺我们的品格，磨炼我们的“珍珠”的宝贵财富呢!
据此，我认为《泪珠与珍珠》的第三种境界——至善——包含的是观音般对大众的仁爱和基督徒般对生活的感恩。是否恰当，愿与陶老师商榷。
湖南岳阳市第八中学 41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