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高考“另类”作文的审视与反思
作者：任金璧
对“愤青”们可否宽容一点?
下面就是一篇据说被评为0分的2005年全国卷I的高考作文。话题是“出人意料和情理之中”。自定立意，自选文体，自拟标题。
出人意料和情理之中
警察不会抓人，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警察要打人吓人，要不停地想办法把枪弄丢，要穿着警服逛街威风，要开着警车四处兜风，所以警察不会抓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医生不会治病，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医生要收红包，要考虑开哪个药利润高，要分辨病人到底有没有钱，要和护士MM调情，所以医生不会治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老师不会教书，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老师要补课收钱，要计算哪个学生家长送礼多好安排座位，要写看不懂的论文，要比较哪个女学生长得漂亮，所以老师不会教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工人不会做工，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工人干好了也要下岗，要学好心理素质课程好面对贪官腐败，要核实再核实到底发不发工资，要随时准备工厂突然倒闭，所以工人不会做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农民不会种地，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农民种出大米也不如一首《老鼠爱大米》值钱，要学会忍耐忍耐再忍耐，要学会看新闻当看杂文，要缴纳比收入还高的税，所以农民不会种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中国男足不会踢球，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男足要吃摇头丸，要泡MM，要耍球霸，所以中国男足不会踢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小偷不会偷窃，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小偷要和警察搞好关系，要和组织搞好关系，要看冯导的电影找感动，要穿西服打领带，所以小偷不会偷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导演不会导演，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导演要选美选女演员，要学会上“艺术人生”，要想方设法得奖，要一切办法艺术，所以导演不会导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演员不会演戏，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演员要和导演睡觉，要和车夫吵架，要学外语学穿没有荡妇字样的衣服，要和老板吃饭，所以演员不会演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歌星不会唱歌，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歌星要不会简谱，要五音不全，要会假唱，要卖弄风骚，所以歌星不会唱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模特不会走步，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模特要等待老板，要摆迷人睡姿，要参加各种比赛，要没有文化，所以模特不会走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主持人不会主持，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主持人要不会说普通话，要学会用“手机”，要得抑郁症，要嫁钻石王老五，所以主持人不会主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作家不会写作，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作家要会做爱，要吸引异性，要年龄很小，要阅读和抄袭，所以作家不会写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记者不会采访，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记者跑路要拿车马费，要和广告挂钩，要写企业书籍，要听从有关部门，所以记者不会采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官员不会当官，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官员要不停地接受采访，要考虑怎么收礼，要面对上级的冷屁股和下级的热脸，要寻找哪里有漂亮女人，所以官员不会当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网友不会上网，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3721，想想8848，想想baidu，想想99，所以网友不会上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管理人员没房子住，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3000的收入，5000的房价，要侍奉老人，要吃饭，要留点看病钱，要结交朋友，贷款买房要还银行神鬼莫测的高利率，所以管理人员没房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30多岁的人没有女朋友，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自己没房子，没车子，端的不是金饭碗，长的没有刘德华帅，只比黎叔少了绺胡子，所以30多岁的人没女朋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不会写作文，的确出人靠料，但是想想我要交的大学学费，要读毫无用处的大学教材，要租房子搞男女关系，大学毕业后还要找啊找工作，所以我不会写作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这篇作文得不到高分，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想想作文的内容和观点，可能刺疼某些人，所以可能得低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没有得到有关判此文为0分理由的讯息。但这些“理由”也不难推断，无非是：偏激，走极端，将各行各业的某些不良现象极尽夸大之能事，无视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只看阴暗，不见光明，将我们的社会说得一团漆黑，等等。阅卷人也许还会认为：只判0分，不说立场反动，就已经够宽容的了!
应该说，上述“理由”并非子虚乌有，该文确实程度不同地存在着这些问题。但是，我仍然认为，将该文评为0分，过了!
你说他偏激，走极端，夸大了各个行业中的不良现象，这都不错，但你能说目前的社会不存在这些现象吗?鲁迅认为，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可以，因为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有一点诚实在里面。如果说“广州雪花大如席”，那就变成笑话了，因为广州根本没有雪!(鲁迅《漫谈“漫画”》)至少，该文所写应是事出有因，并非无中生有。
他是夸张了，极端了一些，但不难理解：他是愤世嫉俗，是嫉恶如仇，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啊。这不禁使我又一次想起了鲁迅。鲁迅当年就是把“自己阵营里的恶劣现象”“作为本质的仇敌”来看待的。鲁迅对战友的错误“是和对敌人一样憎恨的”(冯雪峰《关于知识分子的谈话》)。鲁迅当然不会幼稚到敌我不分，但鲁迅更深深地懂得，革命者的错误对于人民事业的损害并不在敌人的破坏之下，因此，鲁迅对于来自战友、来自民众的错误也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
他是夸大了我们社会的丑恶现象，大有抹黑大好形势之嫌，不过，一篇文章并不负有全面评价社会的使命，要求篇篇文章都全面正确评价社会，过了。作者只是他自己，不是政府发言人。
他是夸张了，极端了一些，须知他用的是杂文笔法，是从反面着力，他夸张，是为了警世，为了救世。
当然，如果这篇文章再有分寸一点，夸张适度而不过分，对形势的评价再理性一点，就会使文章更加稳健而有说服力。恰恰因为存在上述不足，不但授人以话柄，而且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了文章对现实批判的力度。
可是，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一篇出自于一个高中学生的考场作文啊。考场作文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不同于平时作文，很难做到深思熟虑、从容不迫；何况作者还只是一个高中学生，不能完全当做成年人!
我们现在不是要构建和谐社会吗?宽容一点，宽松一点，包括对这些颇为偏激的情绪化的“愤青”作者和“愤青”文章!青年学生关心现实，关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