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窗与墙的对立

作者:倪 岗




  澳大利亚作家泰格特的《窗》是微型小说中的杰作,被选人语文版、苏教版初中语文教材。
  笔者看了不少《窗》的教学设计,发现许多老师非常重视文章最后的“欧·亨利”式的结尾的教学。有的还隐去最后的“墙”字,用让学生猜结尾的方式来感受结尾的出人意料。这样的设计很巧妙。不过,仅仅引导学生感受结尾的出人意料,似乎仍是有点隔靴搔痒,只是停留于对构思行文的表层欣赏,还未深入到对文本内在的挖掘上去,还没有真正感受到作品深刻的力量和深邃的魅力。所以,总有一种缺乏灵魂震撼力的凝滞感。
  最让人震撼的的确是最后一个字——“墙”。虽然看似出人意料,细细想想却在情理之中。试想如果我们是作者,会如何设计结尾呢?恶有恶报——绝对不能让不靠窗的病人看到美景,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他探头朝窗口望去”又不能阻止他看到窗外的世界,关键是要让他看到自己最不想看的!从这个思路出发,就可以想到——已拥有的也往往是最不期望的。于是巧妙的设计水到渠成了:当这个不靠窗的病人处心积虑、费尽心机、良心尽昧、经历了痛苦的人性沉沦及人格裂变,换得透过窗户向外看的机会之后,看到的恰恰是自己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房间里前后左右都是的、因为无法活动只能看的、最厌倦最单调最乏味也最怕看见的——“墙”!而且还是“光秃秃”的墙!!可谓“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其中的失落、无奈、折磨、震动……可想而知!过程的痛苦艰辛与结果的几近于零,形成强烈的对比和巨大的落差;而作者的这一设计也让整个故事具备了一种鲜明的反讽意味。在这反讽中,读者收获的却是阅读的快意,甚至在感慨良多之余,生出对自己解读感悟能力的惊喜。
  可见,震撼人心的力量不在意料之外,而源于情理之中。
  墙的目的在于隔绝。墙上开窗,试图与外界沟通。一个心理晦暗的“病人”,开窗见到的还是里面的“墙”,而且是光秃秃的墙。这堵墙折射的是一个真正病态的灵魂,一个拥有一定数量的病态群体甚至整个社会。
  这堵墙阻隔的又岂单单是窗内外的世界?一个病人的死亡,在医护人员看来没有“丝毫的大惊小怪”;一个生命消逝在眼前而能“纹丝不动”……医护人员与病人、病人与病人、人性中的善与恶之间无不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啊!
  以窗为题,以墙作结,作品构思的睿智与作者思想的深邃尽显其中。真妙!!
  有了这样的文本解读,我们教师在教学设计上,就不光要注意结尾的“出人意料”,还可以考虑通过适当的引导,让学生感受到这“出人意料”的结尾恰恰又在“情理之中”。
  泰格特的这面“墙”对人类灵魂的强大冲击力,学生也许能够有所体会,只是或许不如教师深刻、丰富。而教师的重要工作就在于揭示造成这种强大的冲击力的缘由。文本分析的过程应该像剥笋一样,把覆盖在表层的皮叶剥去,最后剩下核心部分,帮助学生感受结尾的震撼力。教师不光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真正实现艺术魅力的探寻,这就要求教师的文本解读要细致、深刻。
  记得著名文学评论家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说过:“吾最恨人家子弟,凡遇读书,都不理会文字,只记得若干事迹,便算读过一部书了。”这句话无论是读书之人还是教书之人都应该深思。
  的确,细读文本,就要敲出文本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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