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现行作文教学观念散论
作者：余一鸣
新课标出来了，新的写作教材也出来了。翻阅了几套新的写作课本，说实话，还是让语文教师心中失望。新编的写作课本，应该说大多是按照新课标的写作要求编写的，但是编写的体例基本上与传统的课本没有两样，按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分类，然后分别用每种文体的写作方法阐述和安排训练，面面俱到，似乎只要你按课本教，就能学会所有的写作方法。而多年的教学实践告诉我们，按这样的教学思路去教，学生最多只能写出呆板的“八股文”，而且，时间一长，本来在作文中有灵气和才气的学生也渐渐地平庸了。
早在三十年代，就有过作家是不是课堂里教出来的争论，许多大家都认为作家不是课堂上能培养出来的，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写作课是没必要上的，在今天的大学中文系，写作课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课就是明证，问题是应该上什么样的写作课。同样，在中学语文教学中，写作教学是重要的一环。但是。倘若我们像一个工匠教徒弟一样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去教学生，把作文看成是搭积木。把手里的积木按图索骥最终搭成一样的建筑，即使搭成一座宫殿，这样的宫殿也是看上去华丽而其实并没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新课标反复强调，要以学生的发展为目标，弘扬学生的个性，发挥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而在我们的写作课本和作文课堂上，却要求学生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写作，把学生的练笔限制在一定的章法之中。这显然是有违新课标精神的。
有人说，我们中学语文教学培养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去做作家的，而且对初学写作的中学生系统地进行理论教育和写作训练是不可或缺的基础。应该说，这样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任何一门科学的实验报告和科研论文，都离不开作者本人的真情实感，离不开作者的个性认识，离不开作者本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把写作仅仅看做是一种工具，不仅是肤浅的，而且是狭隘的。初学写作的中学生，确实需要学习基本的写作理论和技巧，但是因为技巧而忽视了思想和情感。因为技巧而凝滞了思想和感情，其实是舍本求末。我们批改高考试卷时遭遇的大批苍白而程式化的作文，高校本科生和研究生让导师们拍案叫苦的毕业论文，正是多年来我们奉行这种教学理念导致的产物。
支持这种写作程式化教学的还有高考作文的评分标准，每年各省市的作文阅卷组都有一份详细的评分标准，把作文当做了数理化的计算题，到一个步骤就能得这个步骤的分。一方面我们感叹高考作文看不到佳作，一方面我们又看到高考的高分、满分作文满天飞，我们的毕业班语文老师常常告诫学生，平时写随笔或投稿的文章要求新、求奇，高考作文则一定要求全、求稳，遵守游戏规则。
改变我们的写作教材也许不是难事，一纲多本已给我们提供了平台。但是，要使教师们的作文教学观念转变，或许需要相当一个时期的等待。
(二)
读某些同行的作文评语，往往要求学生把作文写得“短小精悍”，我觉得这是中学生作文难以达到的要求。一篇好文章，不在于字数多少，长文章当然有佳作，大作家有鸿著，这是大家都敬佩的，比如曹雪芹的《红楼梦》，比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短文章也有精品，写得短小精悍，比如鲁迅的杂文，比如一些优秀的小小说。中学生作文字数要求往往在千字以内。但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去要求中学生写作文也必须达到“短小精悍”、语言“简洁”，其实是不合情理的，作者写出短篇佳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有一个过程，先得学会写长文章，回头写短文章才知道该怎样短，哪些是可以不写的，哪些是必须写的；哪些是详写的，哪些是略写的。语言也是如此，我们羡慕鲁迅语言的敏锐、汪曾祺语言的利索和干净，但是也必须认识到，他们最初的语言未必一下子就炉火纯青，也是有反复锤炼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不可省略的。对于一位中学生，要求他的作文一下子短而精。要求他的作文语言一下子精练，我认为，这就如同要求一位没有学会走路的婴儿去参加百米短跑一样荒唐。
我要求学生写作文，首先得学会写长，学会写得细致，尤其是刚开始写，不要惧怕别人说你的作文是“懒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不要在乎别人说你的作文“不简洁”，因为没有这个过程，可能写出的作文是短小而平庸，简单却不简洁。只有心无桎梏，随心所欲，信笔抒发的文章才能找到自己的文字驰骋的原野，不知道哕嗦和花哨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干练和纯净。
由此我想到一个问题，语文教师该怎样去评点学生的作文。我们习惯了阅读经典。习惯了鉴赏课内课外的佳作，时间长了，我们觉得自己的眼界也高了，不自觉地用对待名作的眼光去要求学生的作文，这让我们批改学生的作文常常恨铁不成钢。批改的过程被失望和枯燥乏味充塞。这其实是我们自己的定位出了问题。这种心态下对学生提出的要求，就如同拿世界跳高冠军的标高去要求一位普通人，看上去貌似堂皇，其实是强人所难，抹煞了过程，强化了结果。这样的评语，学生读了觉得老师英明正确，却于自己的提高无补。
新课标指出，评价要充分发挥诊断、激励和发展的功能。作文评语要针对学生存在的具体问题，针对一个词语或者一句话、一个段落去分析诊断，提出修改的意见，大而不当的套话写了等于没写。从学生的作文发展而言，我们必须尊重作文水平提高的规律，有些毛病从优秀作文的标准看是毛病，但从学生作文提高的过程来看却是不能避开的弯路，学生写作文从小学写到高中，他们的参照范本不论是课内还是课外，不乏经典美文，但练笔的过程其实是曲折而个性的，教师评语的价值在于你是站在曲折处领路的那个人，告诉他某一段路是必须走过，鼓励他下一段路该怎样走为好。
因此，我建议我们在给学生写评语时，蹲下身子，贴切地落到实处。
江苏南京外国语学校 21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