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是互文吗？
作者：董 鸥
大家知道，互文即“互言”“互辞”（郑玄《毛诗笺》），指的是“两个短语或句子中，语义必须互相补充、互相拼合”（王希杰《汉语修辞学》，商务印书馆，第275页）。它可以发生在一句之内，也可以发生在两句或数句之间。
前者如“秦时明月汉时关”，意即“秦汉时明月秦汉时关”。
后者如“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意即“当窗理云鬓贴花黄，对镜理云鬓贴花黄”。
以上都是使用互文修辞的范例。不难发现，它的最大好处就是能“用最少的词语表达最丰富的内容”（王希杰语）。
那么“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是否也是如此呢？显然不是。枝与枝固然可以“相交通”，但又如何“相覆盖”？叶与叶固然可以“相覆盖”，但又如何“相交通”？
也就是说，这两句的真实含义应是“叶叶相覆盖，枝枝相交通”，而非“枝枝叶叶相覆盖交通”，它是词序的倒置交错，而不是“语义的互相补充、互相拼合”，不能看做互文修辞的范例。
其实在古诗文中，像这样的词序的倒置交错并不少见。如“泉香而酒洌”（欧阳修《醉翁亭记》）实为“泉洌而酒香”，“漱石枕流”（唐僧会《法镜经序》）当是“枕石漱流”，“心折骨惊”（江淹《别赋》）应为“心惊骨折”。
古人为什么要采用这种词序的倒置交错的造句法呢？张中行先生认为“大概是为了求奇”（《文言津逮·六、择善而从》），王力先生则认为是“由于对仗、平仄和押韵的要求”（《古代汉语·古汉语通论二十八》）。笔者以为，把“叶叶相覆盖，枝枝相交通”写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正是出于平仄的要求。不妨让我们在这方面做一番比较：
叶叶相覆盖，枝枝相交通。（仄仄平仄仄，平平平平平）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
前者出句犯了“孤平”，而对句则全为平声，音韵上显得非常单调；而后者平仄错落有致，节奏更为鲜明，音韵更为和谐，虽然出现了“三平调”，但这对古体诗而言是很常见的。可见，将“叶叶相覆盖，枝枝相交通”的词序倒置交错为“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正是作者出于对音韵美的追求。
浙江舟山市普陀中学 31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