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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美国的中学语文课

作者：郑国民

　　2006年8月至2007年8月，应美国哈佛大学的邀请和资助，我有机会感受和认识美国的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需要说明的是，在波士顿中小学上课期间，尽管我几乎每周都有机会到当地的中小学去，有时一天从早晨上学到下午放学都在中小学听课、与老师和学生座谈，但是我还是不敢说我了解了美国的语文教学。虽然从一年级到十二年级的课都听过，甚至学前班的课也听了，同时我儿子就在当地的公立学校上学，但是我还是不能自信地说我了解了美国的中小学语文教学。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美国各州的基础教育与行政一样高度自治，每州有各自的教育政策和课程标准。其次，即使在一个州，不同的郡、市也有各自的教育政策和管理方式，有时各学校使用的教材也不一样。所以，绝对不能说我这里所谈的就是美国的语文教学，而只能说是我所看到的一些美国波士顿地区中小学的语文课。另外，由于教育、文化和政治等方面的差异，不仅不能简单地说他们的课堂是好还是不好，更不可能照搬他们的做法。当然，这些课引发了我的思考，同时我也愿意与同行分享。下面是其中的一节。
　　这是一节美国八年级的语文课（如直译，应该是英语语言与艺术课）。
　　时间：2007年5月13日12:10-1:30
　　地点：John W. McCormack Middle School
　　这是麻州波士顿东部的一所中学，有六、七、八年级，上学时间是上午7点20分，下午1点半放学。这所学校共有736名学生，61位教师。黑人学生占39%，西班牙裔38%，亚裔学生12%，白人学生11%。
　　这节课是在学生考试完之后上的。老师告诉我，这是一种阶段性的考试，大约三周或四周考一次。
　　当学生陆续走进教室坐下后，教师要求学生针对刚才考试的内容简短地回答以下几个问题并写下来。
　　第一，哪个问题最难，为什么？
　　第二，哪个问题最容易，为什么？
　　第三，在考试过程中，你使用了哪些学习策略，它们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第四，你以后应该怎么做？
　　等学生写完后，教师要求学生写好自己的姓名，然后收上来。
　　这是一节图书浏览课（Book Pass）。在学生走进教室之前，在七个小组的桌子上已经各放了四五本图书。这些书是一位叫Gary Soto作家的作品，选择了七种，每小组的桌子上各放一种。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教室是英语语言艺术课的专用教室。有一个很大的图书角，大约有三百多本书摆放在书架上。另外，墙上到处贴满了阅读方面的学习方法和策略。这位老师共教三个班，三个班的学生轮流到这个教室上课，类似于我们现在一些高中选修课的学生“走班制”。实际上，我看到的美国中学，这样的教学组织形式非常普遍。
　　这个班共有25位学生，分成七个小组，有三人一组也有四人一组的。
　　教师简短地介绍了这节课的主要内容后，用幻灯胶片打出了本节课安排的四个活动。
　　第一，浏览放在桌子上的图书。
　　第二，边听音乐边浏览，然后填写老师发的表格。
　　第三，与小组同学交流、比较。
　　第四，离开原座位，到下一个桌子浏览另外一本图书。
　　每本书的浏览时间五分钟，三分钟填写表格。教师掌握时间，讲台上有一闹钟，到时间后自动响铃提醒学生，学生比较自觉，基本上按时轮换位置。偶尔个别学生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填写完表格，自己会拿着表格到下一站完成。教师在各组间巡视，回答个别学生提出的问题。
　　学生填写的表格如下：
　　1.书名
　　2.出版时间
　　3.主要形象和描述
　　4.背景（时间和地点）
　　5.可能发生的情节冲突
　　6.评定等级（5-4-3-2-1，5是最好，1是最差）
　　7.评定等级的理由
　　另外，还要求学生写上自己的姓名、时间和组别。
　　等学生转一圈看完七本书后，先让学生自行比较，交流讨论自己最喜欢哪本书。然后教师让学生举手表决哪本书是自己最喜欢的。确定下来后，教师要求学生将自己填写的表格交上来，并让全班同学开始共同学习这本书。
　　这堂课到此结束。
　　需要说明的是，有三位老师上这节课。一位是主课教师，另外一位是实习教师（这位老师需要在这里实习半年，才有可能成为主课教师），还有一位是特殊教育教师。在这个班，有两位有学习障碍的学生（Special Student）。根据当地的法律，这些学生必须与正常的学生在一个班上课。但是，为了帮助这些学生，特意安排了一位教师来负责辅导、帮助这些学生学习。从整个课堂来看，这些学生都能完成基本的要求，教师不时地对他们跟踪和辅导。在上课的过程中，其中有一位学生的学习障碍可能稍微严重一些。当老师课前介绍我时，他就想问我问题。当老师说需要等课后才能问时，他也就立即停止并进入学习状态。但是，等到他所在的小组轮换到我坐的地方时，他还是要问我问题。他问我，美国和中国文化哪个更好？我回答说，两者是不同的，各自有不同的优势也都有不同的劣势。他若有所思、不解地说，是不同，而不是更好。还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等问题。
　　与在国内听课不同，到这些学校听课需要作好参与的准备。教师和学生都会将你当做教与学的资源，随时需要你的参与。如果你仅仅是在旁边观看，他们会觉得非常奇怪，甚至反感。教师会主动介绍你或让你做自我介绍，学生也会非常积极、友好地与你打招呼、问候，并向你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教室的墙上悬挂着阅读方法和策略：
　　1.问题：针对文本提出问题，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记忆和理解，同时这是会读书的人经常做的事情。
　　2.澄清：当想弄清楚正在阅读的内容时，需要放慢阅读速度或反复阅读，一直到你明白了。可以使用文中的线索来帮助理解自己感到困惑的词汇或其他内容。
　　3.预测：将文本中的线索结合起来，预测或猜想下一步将要发生什么。
　　4.概述：用自己的话并只用一两个句子概括最重要的观点或论据。这个阅读策略可以帮助读者记忆自己所阅读的内容。
　　5.想象：在脑海中形成形象，会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文本或解决疑难问题。
　　教师非常重视这些阅读策略，将每个策略制作成标语牌张贴在教室最显著的位置。对于每个策略的解释，是写在纸上悬挂在教室的。从这不难发现，教师和学生曾经一起讨论过这些策略，并将每个策略的要点写下来。（教师上课时很少用黑板，实际是白板。有些板书是写在胶片上，用老式投影机照在墙上。如果内容没有用处了，教师用湿抹布将写的内容擦掉，再接着写。对于较为重要的、对学生具有提示作用的内容，教师往往写在纸上。写完一张，就将其悬挂起来，以便学生课后参考或以后上课使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阅读方法和策略挂在墙上。（在墙上拉了一个绳子，可夹在上面）例如：“大声读书，会思考得更为深刻。”“当我在阅读的时候，什么情况下会感到困惑，我会想什么，等等。”将阅读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可能性，一一罗列出来，以便学生参考、借鉴。另外，还列出了具备独立阅读能力的读者所具备的特点，以及小组讨论时应该注意的事项，等等。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100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