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品读《蝉》《贝壳》的“散文味”

作者:刘贞福




  散文教学历来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许多老师不知道怎么把握散文教学的一些本质性和规律性的东西,稍不留神就把散文教成了记叙文或议论文。有一次与老师们交谈散文教学时,互相启发,发明了一个“散文味”的词(或许是受到“语文味”一词的启发),认为“散文味”具有理念和方法的意义。问题是。如何达到这样的目标?我以为,辨文体、抓特征、讲知识并据此深究细研文本。或许是达到这样的目标的手段和途径之一。换句话说,散文的研读与评价有着广阔的空间,除了把握它深蕴的绮思妙想外,还要把握它神形兼备、虚实相生的特点,把握它构思奇巧、形式精美的特点,把握它语言精美隽永、抒情味浓的特点……庶几触及散文教学的一些本质和规律性的东西。下面就以人教社初中《语文》七年级(上)新换的《短文两篇》(《蝉》《贝壳》)为例,说明如何依据散文的文体特征去开掘文本的深意、新意,读出和教出“散文味”来。
  《蝉》《贝壳》出自港台女作家之手,颇有清新、空灵、雅致的特点。本来它们各有鲜明的个性,即内容和写法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是。如果按散文文体特征、文体知识来考察,它们又有着较多相似性。由此将两文相互对比映照。一并解说,颇有一番意趣。
  
  一、以小见大
  
  《蝉》写“一只病蝉”,《贝壳》写“一枚贝壳”。作者反复强调它们的小,那只病蝉“那么小”,“是曾知知不休地在树上过日子的小东西”;那枚贝壳“很小”,“一枚小小的贝壳”上面还带着“小点”,里面有过“小小柔软的肉体”。这些自然界里所见到的最小生命体。为什么容易进入女作家的视野,为她们所熟悉所感悟?实是小景小物易于遇见,易于观测和把玩。也易于引发女作家写作的灵感。难道女作家忽视那些大景大物?大景大物也可以摄入散文写作的视野。只是驾驭起来难度稍大,所费笔墨不少,篇幅难于控制。于是小景小物多为散文作家尤其是女作家所青睐,这既是由散文形制短小的特点所决定的。又符合作家们的感觉陈述、思维表达的偏好。以小见大是散文写作的惯例。尽管我们说散文世界所包容的应是宇宙、社会、个体、心灵的一切,但是作家们大都从所熟悉的小处写起,偏爱片云丝雨、孤树细草的小景小物以及一闪念、一悸动的细微的内心体验。
  然而,从小处写起、从小处切入,并不是止于小处、满足于琐屑。而是在散文的世界里钻一个小孔,以窥视辽阔广袤的世间、复杂多样的精神天地。你看,《蝉》起于写病蝉,终于“那是蝉的生命的意义”的思考和感叹;《贝壳》起于写在海边捡贝壳、把玩贝壳,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叹息”,既感慨贝壳的生命之特异,又激励自己要有所作为。可以说。事物虽小而意义甚大。“意义甚大”才能引发作家心慕笔追、临文成篇的冲动;如果没有找到“生命意义”之类的感想,那么小景小物再精美再有趣,也不足以写成称心如意的散文,作家们就会先“沉淀”一番,等有了思想的“结晶”再动笔。
  
  二、由实入虚
  
  两篇小散文首先给我们展示的是鲜明的画面,有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特定的主体物和背景,甚至写起来不避“琐细”。你看《蝉》的作者“在树下拾得一只病蝉”,它“透明的翅收敛了,身躯微微颤动,没有声响”;《贝壳》写“在海边,我捡起了一枚小小的贝壳”,把玩于手中。“仔细观察”,凝视其中“回旋的花纹”“复杂图样”。这些主体物的精细描写,意在让读者眼睛明起来、亮起来,眼睛里有图、有画。但这还不够,又配上各自的背景,《蝉》的“今年”“窗外”“杜鹃花”“斜阳里”“秋风”等,《贝壳》的“海边”“阳光、砂粒和海浪”等,都是伴随主体物出现的背景。背景者,所以衬托主体形象、映照主体色彩也,总是为作家写景状物所喜爱的。
  总之,一切都在具象化的进程中层开,使得文中闪出一幅幅画面。但是这种画面的呈现不是或者说不是唯一的写作目的。优秀的作家既是善于描画的人,又是深思者、善想者,凡是给我们展示实物图景的,都是“实”;凡是作家议论抒情的,都是“虚”,这些“虚”的东西就是深思、善想的“结晶体”。我们不妨稍加解剖《蝉》,来看作品如何渐次由实人虚地娓娓道来,一步步产生出思想“结晶体”。作家通过“一只病蝉”想到了“那本来的生活历程就是这样。蝉为了生命延续,必须好好活着”,其实蝉哪有“好好活着”的心理意念?全是作家赋予的,它暗含着作家自己的生命感悟,激励自己和天下人要“好好活着”。这是对《蝉》由实人虚写法的总体把握,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分解透视,看出虚实转换的思路进程:蝉鸣窗外(实)→烦(虚),蝉病无声(实)→怜(虚),蝉埋土中(实)→叹(虚)。这清楚地显示出本文虚实相生的写作规律:不作前实后虚的机械安排,而是虚实紧连、亦实亦虚地将思想情感引入深处、推向高潮。
  可见只会写实不会写虚不是好散文,反之只会一味写虚忽略写实也不是好散文;好散文总是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相生相伴、相辅相成,浑然一体、恰到好处的。
  
  三、自叙转议
  
  两篇散文都灵活地运用了叙述和议论两种写法,基本都是先叙事状物,后发议论。看《蝉》一文,自叙至议、先叙后议的痕迹很明显,微观细察。会发现其过程较为复杂。叙议的转换非常灵活频繁。借用上文“虚实转换”的思路,呈示为:蝉鸣窗外(叙)→烦(议),蝉病无声(叙)→怜(议),蝉埋土中(叙)→叹(议)。这是典型的抒情散文的写法。
  再看《贝壳》,自叙至议、叙议转换也同样表现得灵活:开篇“在海边,我捡起了一枚小小的贝壳”一句自成一段,后面往往面临选择,顺此接着叙述,将成为叙事文,也可以叙议结合,将成为抒情文,而本文选择了后者;第二段开头“贝壳很小……复杂图样”承接上文,是精细描绘,意在给人鲜明印象,也为下文议论作铺垫;紧接着“怪不得……宝贝啊!”表达主观感受,说明叙述中止。很快就转入议论;第三段“在海边……完全消失了”又是叙述,是拓展开来的想象性叙述,想象贝壳的“居所”;紧接着“但是……一丝不苟啊!”是议论,强调“居所”的意义;第四段开头“比起……”一直到结束,共三段,全是议论,堪称痛快淋漓:可以看出本文同样有叙议结合并以议为主的写作特点。
  我们知道,叙述是客观的,给人以真实鲜明的印象;议论是主观的,给人以思想的启迪、情感的冲击。叙述和议论对于抒情散文都不可或缺。叙议结合、叙议转换是散文写作的特点或散文的标志性笔法。二者之间的恰当转换就是散文写作艺术之体现。
  
  四、形神兼备
  
  首先要厘清散文的形与神的概念。我以为散文的形与神可以分出不同的层次,神者有二,一是思想,二是情感;形者有三,一是思想感情的对应物,即写作对象或写作题材,二是文章的写作手法。如叙述、描写、议论等,三是文章的外在呈现形式,如段落层次、开头结尾、过渡照应以及遣词造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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