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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掩护。他们已经站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顶上,直升飞机像一头金属的巨兽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子弹把房顶上的石头打成了碎片。他们无处可跑也无处可藏。他们五个人一致的反应是就地卧倒。邦德很快意识到,不管是什么人在直升飞机上向他们开火,并没有想伤害他们。
“顺绳索下去!”他大喊。“他们是在恐吓,不打算杀人。顺着那条该死的绳索下去。向警察投降。他们会很快把这一带包围。”
他看见伊丝到了锚钩附近,向房檐爬去。直升飞机继续盘旋,在他们头顶上大约一百英尺,探照灯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罩住。这时,直升机舱口枪声稀落了,而且除了飞机的发动机和旋转扇页也没有太多的声音。邦德猜想他们用的是带有消音器的鸟齐枪,抑或可能是瑞士的SIG,那种枪很容易和一种降低噪音系统相接。
他看见普莉克希也爬到了屋顶的边缘,而布鲁因用膝盖爬行着,紧随其后。他有些纳闷,为什么不反击。在这个距离内,走运的话,一枪就能把射手或者飞行员打下来。像刚才一样,射手只是向布鲁因爬行的方向打了几个点射,当子弹打到房檐的石头上时,溅起了一些碎石。
“跟上去,古斯。我在后面掩护!”
温普尔并不争辩;没等邦德最后一个字出口就不见了。
直升飞机好像离得近了,在邦德奔跑时,它用强烈的探照灯光罩着他。邦德低头弯腰,直奔绳索跑去,他抓住绳索提了提,确认温普尔已经落了地。抬头想看看圣西尔维斯托广场,但是罩着他的强光使他眼前一片花白。绳索上是空的,他慢慢地向下滑了十几英尺,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他一直滑到底。
在强光的笼罩中,邦德触到了地面。突然一种疑虑从心头升起。直升飞机调头飞走了,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这他妈的是因为什么,难道其他的人都站在周围看着他?伊丝、普莉克希、布鲁因和古斯,他们在围观?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站着别动,詹姆斯。”哈里·斯普瑞克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友好的成份。另一只手非常老练地搜索了他的全身,他的武器被一件件地搜走了。
“够了,”斯普瑞克命令道。“进去,走。”邦德觉得自已被推推搡搡地和其他人一起进了教堂边上的一个小门。
“我们在房子的这边有一条直接进出的路,”斯普瑞克得意地笑着。“你要是早知道的话,会省去你多少时间和精力。”然后,他提高了声音,“多瑞安,警察随时会来。出去,告诉他们有个见鬼的直升飞机在放鞭炮,把你的破意大利语发挥到最好,好好地抱怨一下,就说头头非常生气。他们知道这个地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头头按时向警察施舍。这里的人都知道。”
“听你的,哈里。”多瑞安说的是准确的英语。只要把每个字生硬的开头改变一下,就基本没有什么口音了。
他们挤在底层的一间可以说是接待室的地方。这里的家具,就像温普尔曾强调过的一样,似乎是由一群捡破烂的老太太们收集的东西。墙角里有一个旧的小沙发,扶手的地方已经破了,弹簧好像在里面呆腻了,要从椅子里蹦出来;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一张小桌子,都是勉强可以称为家具的,或者只是可以使用的物品。墙纸已经开胶,挂了下来,窗户边是一个落满灰尘的乐谱架,极不谐调地支在那里,上面盖着一块有着霉斑的丝绒。
他们能够听见外面小广场上的喧闹,警笛声从大运河那边传来。
“老实呆着,谁也不许出声,”斯普瑞克命令道。他手里提着一支乌齐,和他一起的小伙子也有一支。这个人,邦德心想,肯定是多米尼克·杰林奈克:魁梧的身材,穿着一身平整地道的灰色西服,亚麻色的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却正好显得时髦。他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只是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让人心惊的、只有虐待狂才有的神情,而且笑容邪恶。他脑后的头发扎着了邦德的脖子,硬得像野猪的猪鬃。
等待的时间是一个仔细观察其他人的机会。当邦德把他们从牢房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对他们凌乱的衣着吃了一惊;现在,在灯光下,他们看起来更是一塌糊涂。姑娘们是穿着裙子去参加斯普瑞克的晚餐会的。昨天晚上,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普莉克希穿的本是一身白色群装和一件小夹克衫。现在连衣裙已经揉成了一团,又脏又皱。伊丝穿的本是蓝白相间的马甲和配套的丝绸长裙,一条白色的皮带上面钉有钻石形状的黄铜饰物和一个很大的精致的皮带环,现在也都是脏兮兮的。长裙上有几块油迹和一大块变了色的痕迹,就像有人把一杯红葡萄酒倒在了她的身上。布鲁因,从来也不是穿着最得体先生年度大奖的竞选者,穿了一套西服去参加晚会,而现在,这身衣服连救世军都不会收了。
最糟糕的表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经历了劫难后的精疲力竭。伊丝的眼睛下边有一块青紫;布鲁因显然是被收拾过了,而普莉克希在展示着她的黑眼圈、肿起来的下巴和一条直到一侧脸颊的长长的伤痕。血已经干了而且结了痴,说明没有给她的伤口以最起码的处理。
“这些杂种怎么对待你的,普莉克希?”他问,斯普瑞克马上厉声吼道:
“安静,我不许你们相互交谈。”
“那你准备干什么,哈里?杀了我?”
“没准儿。”
“好啊,这样对你有利。普莉克希的伤是谁干的?”
“那一对粗胳膊的流氓,多米尼克和多瑞安。当然还有矮子。他们管这个叫审讯……”
布鲁因用德语骂了一句无法翻译出来的话,是与多米尼克和多瑞安的父母的性有关系的。
“我会注意你说了我什么。”多瑞安回来了,站在门口。“我的脾气可不太好,你是知道的,布鲁因先生。”
他转过脸,邦德看见他与多米尼克几乎是双胞胎:大约矮一英寸,相貌更显高贵,但是他有同样的不结实的下颌和光滑的亚麻色头发。也是一副邪恶的笑容,心浮气躁且令人毛骨悚然。
“你对付完了那些笨蛋警察?”哈里问道。
“小菜一碟,哈里。我一提起他们的恩主,他们马上点头哈腰地像宫廷中的侍臣。”
谈话正在进行,邦德知道现在正是时候,可以从他库存的宝贝里设法留住点什么。他们随时都可能重新进行一次更仔细的搜查,而且他确实有那么一两样很小却可以使人出其不意的东西会被搜出来的。假如他们设法逃走,他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他小心地转身动了一下,面对着布鲁因,并遮住了身体的右侧,他从皮带的小口袋里抽出一颗手指大的“闪光雷”。放在手心里,把这个小手雷放在大拇指与前三个手指的中间指关节中。
几年前,他曾向一名著名的魔术师学了一些基本的魔术戏法。如果他们不要求检查他的双手,他可以使他们看不见这个四英寸长的管子,而且仍然能够自如地像常人一样使用双手。
哈里·斯普瑞克突然粗鲁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向这边走来,在命令多米尼克把他们带回牢房之前,下流地把他的囚徒打量了一遍。“噢,不,詹姆斯·邦德,你呆在这儿;还有你,温普尔。”然后对多米尼克说,“去看看那个会走路的胡萝卜,乔尔乔是不是全好了。我们缺少人手,假如由于这些说英语的人的干预,让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那可就该死了。”
“哈里,是说布列颠语的。”
“住口。”斯普瑞克用手背肩了邦德一个嘴巴。
“回答得多么机敏,哈里。你实在应该和乔尔乔配对去说相声。你们可以自称为‘两个诡辩家’。”
斯普瑞克把脸伸到邦德鼻子前面。“我早就受够你了。要不是因为威森先生要和你长谈,我会亲手把你冲进马桶里。”
“哈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他受罪。”多瑞安换了换脚,乌齐已经准备好了。他看着邦德。“在你见到威森先生的审讯方式之前,你等于什么也没看见。”他咧开嘴,脸上现出恶毒的笑容。
邦德耸耸肩。“我没什么可告诉威森先生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审问我什么。”
“他考虑的一些事。”斯普瑞克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首先我要你们两位绅士把衣服脱了。我得亲自仔细搜查你们的身上和衣服,我不能冒险让你们像现在这样呆在这个房子里。”
在以后的十五分钟里,他们搜出了几乎所有东西,在那个破沙发上堆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个“哈利与沃勒镖芯”爆破系统,剩下的闪光雷,从他们皮带上的各种小袋子里搜出的零碎。最后斯普瑞克让他们重新穿好衣服。“邦德,有意思的小零碎。”他把各种各样的护照和信用卡扔到那一堆里。“这些没准儿有用。真聪明。”
“我能否麻烦你把皮带还给我,哈里?”邦德问。“如果我是去被人侮辱,那我宁愿有什么东西能系住我的裤子。”
斯普瑞克仔细看了看那条皮带,带有一个很大的结实的皮带环的宽宽的牛皮皮带,还给了邦德。他们拿走了所有穿在上面和挂在上面的袋子,但是要回皮带总是一种小小的安慰,而且皮带本身仍然藏着两样东西,事实证明是发现不了的。他穿好衣服,悄悄地把那颗闪光雷放进了裤子口袋。现在,如果他和古斯能幸存下来,给他们一点时间,并和其他人一起关在牢房里,他们还会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多米尼克回来了。
“你告诉他们作祷告了吗?”哈里看上去神情黯淡。
“我告诉他们集中精力思考。”多米尼克咧嘴笑了起来,让邦德想起在迪斯尼的鬼怪城里听见的怪笑。
“走吧,先生们。”斯普瑞克用手枪顶着温普尔。“你们就要享有这份殊荣去会见那位注定会是欧洲最有权势的人。”
“会有那么一天的。”斯普瑞克用枪托狠狠地给了温普尔一下。
“是的,”多瑞安嘟囔着。
“比你们想象得要快。”多米尼克又发出了一阵鬼怪的笑声。
他们被带进了大厅,那个不走运的卡罗的死地,然后上楼,据温普尔说,这里有沃尔夫根·威森的房间。
斯普瑞克敲了敲走廊上三个门之中的一个,里面传出一声柔和的回答,“进来。”
哈里打开门,他们被推进了房间,站在了那个自命为伟大的、而且曾经有计划地一步步把整个卡鲍尔消灭了的人的面前。
邦德从未见过毒矮子的照片,这位曾经是东德情报机关高级首领的人,在邦德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形象。在过去几天最黑暗的时刻里,他脑子里的威森是一个侏儒、一个变了形的人,脸上长满了肉瘤:类似于卡通片中的恐怖人物。
威森不是一个矮子。当然也并不高,大约5英尺1英寸的样子,但不能把他归于矮子的范畴。他坐在一个很大的有着皮垫子、高靠背的木椅子里,扶手上雕有怪兽,张着嘴,呲出尖利的牙,椅子背上是一个颇为复杂的雕刻,一只公猪与一些缠绕着的荆棘。皮垫是用铜钉钉在椅子上,铜钉闪闪发光,似乎在与椅子上的人交相辉映。
他穿着一件酱紫色柔软的外衣,看起来几乎有些维多利亚风格,深色裤子和丝绸衬衣,一条白色领带很规整地系在脖子上。他的一切都光溜溜的,因为他既没有头发也没有胡须,像一个圆圆的月亮,粉红色的头颅与玫瑰色的脸颊。威森不用化妆就是一个狄更斯小说里的人物,和气的,甚至是愉快的、慈祥宽厚的模样与邦德听到的一切都大相径庭。那个在贝利亚身边长大的恶魔,残忍的、手腕强硬的矮子,似乎从凶神恶煞的魔鬼,转瞬间变幻成了一个有着圆圆的脸的可爱仁慈的天使。
“进来,先生们。进来。”声音是柔和的,几乎有些亲切,没有一点与他的名声相称的骄横跋扈。
“我们留在这儿吗?”斯普瑞克问。
“噢,不,哈里。在外面等一小会。需要时我会叫你。”
斯普瑞克、多米尼克和多瑞安一起离开了房间。威森微笑了。“古斯,”他接着说,友好而和善。“能再次看到你很好,虽说我必须承认,我有些生你的气。我命令你今天回威尼斯,不是昨天。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的指示?或者只是想激怒我?”由于邦德在场,他说的是英语,完美并且不带一点口音。
温普尔有些紧张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招我来。你认为我是傻瓜吗,沃尔费?”
“不,”圆圆的球一样的脑袋微微地晃动了一下。“我从不把你当傻瓜,古斯。背信弃义的人吗?是的。愚蠢?……怎么说,也许莽撞,但不愚蠢。”他的目光转向邦德,他的眼睛很奇特,几乎是紫罗兰色的。它们快乐地、就像是一些温馨的圣诞故事里愉快的角色那样眨了眨,欣赏着这个世界,充满了正义。“那么,邦德中校,同样。是……”
“邦德上校,假如你要称呼军阶的话。”
“真的吗?我没有听说你晋升了。祝贺你,阁下。欢迎光临寒舍,邦德上校。”他转向古斯·温普尔。“古斯,你为什么不服从我的命令?为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难道你认为你故意做错的事是无法避免的吗?”
“因为我确实知道你要干什么。我猜想你会把我交给你雇的那帮打手,多米尼克和多瑞安?”
“不,古斯。应该是卡罗和乔尔乔。你看,你刚好碰上我。今天我走得晚了。你肯定知道我讨厌暴力。我不愿意看见他们……是啊,你知道他们会干什么的。”他苦笑了一下。“你们之中的一个干掉了卡罗,太糟糕了。他们俩不是最好的,但是他们很忠实,对我没有二心,不像有的人,啊,古斯?”
温普尔没有回答。“古斯,古斯,古斯,”威森自言自语。“你可以得到那么多。当我发现你在玩那个两面的游戏——比如说,你致力于经过伪装的蠢事——我很难过。是的,古斯,你让我难过。有时,我确实相信你是块好材料。”
“什么是好材料?”邦德问。威森温和的声音和无辜的模样使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股寒意渐渐从他背后升起,凉透了脊骨。
他环顾四周,房间布置得俭朴,但比起楼下那个垃圾站一样的地方要干净得多,且让人感觉愉快。窗户上挂着深红的窗帘,所有的家具,桌子、椅子、一面墙的护墙板,全都是维多利亚的风格。笨重而实用,还带有一点荷叶边,只有威森坐的椅子上面有不少的雕刻。他身后的门也一样,邦德看见第二个门,在他左边的墙的正中。威森的睡房?他猜想。
“不,古斯。”威森说。“古斯,你背叛了我,因此,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受到惩罚。别太难过,不是你一个。在今后的几个星期和几个月内,成百上千的叛徒都会和你一样。”他的话里没有一点怨恨的口气,然后他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去叫哈里·斯普瑞克。
“哈里,把古斯带到楼下,和其他人关在一起。古斯,再见。我相信你起码会死得像条汉子,保持你的尊严。”
他等着温普尔离开,斯普瑞克把他推向多米尼克和多瑞安。当门关上时,他转向邦德。“我亲爱的阁下,请坐。我们必须谈谈,虽说在今天夜里我离开之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在他说话的时候,左边的门开了。
“噢,我亲爱的。你来告别的。好的,你走之前可以见见邦德上校。”
“邦德上校,很高兴见到你。”她比他想象得要年轻得多。瘦高的个子和一头棕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走路时在肩膀上一弹一弹的。
“这是我的伙伴,邦德上校。我的伙伴和我的灵感,莫尼卡·哈尔特。”一只粉红的小胖手举了起来。
从任何一种审美观来看她都说不上漂亮:嘴上涂了鲜艳的口红,似乎太大了,鼻子又太小了。整个的脸化妆得有些不匀称,但是苗条的身材在宽松的黑色便装和金色面料的哥萨克外衣里显得那么完美无缺。她伸出了手,指甲上涂着猩红的指甲油,和口红很相配。邦德不由自主地和她握了手,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干枯。就像摸着了蛇的皮肤。
“很遗憾我们没有时间谈谈。”她对他极快地微笑了一下,就像是打出了一个彩色的信号。邦德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副生动的画面:希区柯克的影片“变态人”中的诺曼·贝茨汽车旅馆。
“你看,”她继续说,“我必须去查看一下是否所有的事情都为亲爱的沃尔费安排好了。未来的日子会很艰难,但是我们实际上已经赢了。多么遗憾,你不能在这儿看见最后的胜利。”
从莫尼卡出来的那扇门边上有些动静,邦德转过头去,在门里站着他在巴黎见过的黑头发的大胖子米西尔。
“我相信你认识米西尔,”莫尼卡表示。
“是的,我和她搭乘过一辆车。”
“真是这样的,邦德先生。”米西尔并没有在巴黎与冷酷的克罗帝·加斯巴德一起时她冒充的普莉克希·西蒙那么性感且具有诱惑力。“你还使我的一个特殊的朋友加斯巴德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冷酷的克罗帝,啊,米西尔?他只不过得到了他应得的。”
米西尔嘴里骂了一句,这时威森出声制止。“我亲爱的米西尔。克罗帝会好起来的。而邦德却不会。不会比这更公平的了。但是我不该耽误你们俩的时间了。明天我们就全都在一起了,啊?”
莫尼卡弯腰吻了威森,先是嘴唇,然后是面颊。“明天,”她悄声说。
光滑的没有毛的头颅点了点,并回报了一个天使般的微笑。使他看上去像快活的唱诗班的男孩刚刚赢得了一个独唱大奖。然后他愉快地说,“记住,亲爱的莫尼卡,如同玛丽·都铎,你会发现加来在我心头。”
莫尼卡出人意料地发出一阵音乐般的笑声,而大胖子米西尔则咯咯地笑得像只母鸡。
“很好,沃尔费。明天。”
当他身后的门关上时,邦德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从他眼前溜走。他又回到巴黎的郊区,荣誉大街的汽车上,有克罗帝·加斯巴德和米西尔,他要抓住的是他们之间交换的一个词,一句话,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但是又一次消失了,那个词在他的脑子里躲躲闪闪,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现在,邦德先生,我们必须谈谈。你应该明白,我的时间有限。今晚在我离开之前有好多事情要做。”
“那么,我们谈些什么呢,威森先生?”
“噢,请称呼我沃尔夫根;我想,我应该称呼你詹姆斯。”
“随便,但是我们谈什么呢?”
威森好像在闪闪发光,似乎他的头和脸都沉浸在耀眼的尘埃中。“我必须从你那儿得到某种东西,比如,你的出色的秘密情报局对我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一笔伟大的交易会在最后的日子里发生——你的最后的日子。我并不是一个魔鬼。我不愿意在你走向坟墓的时候,还缺少一些应该由我来填补的空白。比如,琴形蜘蛛,噢,我想知道它。你实际上享用了一些吗?”“享用”一词在第二个音节上带有明显的口音,他的眼睛睁大了,带着孩子气的好奇。
“没有。”
“啊,遗憾。”
“当我们把我们都希望填补的空白填满之后,沃尔费,我们还谈什么?”
“我想,我们还有一点关于死亡的谈话。我会给你充分的时间使你镇静下来。如果你相信那种事情,你甚至可以带领你的朋友在一起忏悔,或者唱圣歌。或者只是静思一下一切事物的讽刺性。是的,我们可以谈谈死亡,你的死亡,和其他人的死亡。也许,《死在威尼斯》。那可以写成多么好的一本书啊,而且,在威尼斯,你将要面对你的命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嘲弄。来把,提问吧。你先问。我想听听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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