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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杨泉在中国哲学史上,应该占有重要的位置。他有自己的理论体系,建立了卓然一家之说。他不仅是一位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继承了王充的思想,在西晋中朝玄学思潮的环境里,敢于冲破形而上学的神秘主义束缚,大胆立论,因而显得难能可贵;而且独辟蹊径,综合了天体学说中各家积极的成分,对宇宙形成作出了全新的解说,增添了崭新的内容,大大丰富了前人的认识,因而他的宇宙观比扬雄、王充等先驱者更为坚实,他的唯物主义的哲学思想具有比王充更彻底、更合理的内涵。他的《太元经》并非步扬雄《太玄经》而成,他的"元气生成论"也不是王充"元气自然论"的翻版;他的天体学说既不能简单划入"宣夜说",更不能不加甄别地归之于"浑天说"。真实情形要复杂得多。但是,不管怎样复杂,必须首先弄清真实情形。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确定杨泉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真正说明白他前承扬雄、桓谭、王充,后启何承天、范缜等人这一中间环节的历史意义和学术价值。
研究杨泉思想,常常要受到傅玄思想的干扰。我们前面专门就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作了说明。清人严可均有意不辑《物理论》,而孙星衍所辑《物理论》沿袭"武英殿本"《意林》的错误,是造成当今学者无所适从的症结所在。其实,只要认真追究,傅、杨二人的现存文字材料,归属问题并非混杂难分,而是完全能够区别开的。
傅玄思想与杨泉思想之间,同者少而异者多,二者绝非"一家之学"。
相同的地方也有,例如:唯物主义的认识论,重视工艺技术、发明制造,对玄学的批评立场,对传统儒学的态度,等等。相异的地方更加突出。第一,傅玄作为思想家的特点,体现在他是政论家、伦理学家;杨泉作为思想家的特点,体现在他是哲学家、天文学家。第二,傅玄的代表作《傅子·内篇》是讨论"君人南面之术"的,他的思想属于"杂家";杨泉的代表作《物理论》,核心是"元气生成论",他的思想属于儒家。第三,傅玄急切用世,是司马氏的追随者、拥护者,也是西晋建立后的达官贵人;杨泉不就征辟,是孙吴灭国后人晋的"处士"、"征士"。第四,傅玄思想中有价值的内容成于入晋之前,他批评的是"正始玄学"跟政治有抵触的成分;杨泉的《物理论》成于西晋中后期,他批评的是中朝玄学的"虚无之谈",侧重于本体论的学术意义。第五,傅玄的唯物主义认识,是从现实政治的角度出发,又回归到现实政治上来的;杨泉的唯物主义认识是建立在天体学说和宇宙观的基础上,主体是解释天地万物的物质世界的,对社会、人生的现实问题只是广泛涉及,并非专门探讨。第六,傅玄是位北方学者,杨泉是位由南人北的学者,学术的根基是在南方奠定的;傅玄去世后10 多年,杨泉才从会稽被迫征至洛阳,二人间不存在师承相授的关系。
因此,中国思想史不能将傅玄、杨泉相提并论。傅玄有思想未能以学说名家,杨泉有思想又有学说,二人思想各具特色,界限是清楚的,不能继续视若"一家之学"。杨泉的著作,材料件失严重,从残存的部分无从窥见他的学说思想的全貌,影响了准确评价其学术贡献的意义,这十分可惜。这就是本书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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