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独立自主反抗侵略



　　尽管洪秀全和太平天国在处理对外关系时，由于多种原因，犯了一些错误，但总的说来，基本上坚持了独立自主，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反抗外国侵略的立场。在这方面，太平天国不仅有失败的教训，也有成功的经验。政治上，既能顶住列强的外交讹诈，维护国家主权和利益，又保持同各国友好交往。

　　太平天国定都不久，英、法、美等国公使纷纷到天京访问，了解"现方与官军对抗之革命军所驻之确实地域，及其首领等对于外国人之起初态度。"②太平天国予以友好接待，但又抵制他们侵犯天国主权的行为。当他们事先不通知太平军，擅自乘船闯入镇江、南京等太平天国控制的江面时，当地太平军都理所当然地予以炮击，直到他们发出通知、照会，或作出解释，才予放行和接待。 1853 年12 月，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到天京试探虚实时，太平天国进行必要的戒备，采取"漠然冷淡"的态度，没有任何媚外的表示，并指责他们此行是要侦察情况，了解太平军的力量与弱点，以便帮助清朝。无情揭露了侵略者的真实面目。1854 年5 月，美国驻华专使麦莲抵达天京。同行的海军助理军医法斯等8 人，擅自溜到城南偷看大报恩寺玻璃塔，太平天国即予以查问，并对此发出照会，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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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 《太平天国》（六），页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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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公使访问天京后，看到太平天国的节节胜利和太平军的强大力量，不得不打出"中立"旗帜以观时变。太平天国欢迎这些国家表示中立，同时警告他们不要插手帮助清政府，严正申明"尔等如帮助满人，真是大错，但即令助之，亦是无用。"①西方列强十分关心太平天国对《南京条约》等不平等条约的态度，他们派到太平天国地区的使者、商人、传教士多次试探太平天国对这个问题的反应。 1853 年4 月，英使文翰到天京的第二天，便急忙将书面照会和《中英南京条约》附本送给太平天国，要太平天国承认这些不平等条约。文翰又给太平天国领导人写信，历数英国根据不平等条约在中国获得的特权，并威胁说："如贵军或其他人等在任何形式之下，对于英侨生命财产有所侵害，英国亦必采取与十多年前抵拒各种侵害之同样手段，施以抵拒。"②对这些威胁和恫吓，洪秀全和太平天国领袖们不予理睬，实际否认了这些不平等条约。美国公使麦莲在考察天京后，也得出结论说："天王兄弟及其臣下，当他们成为这个中华帝国的主人之后，是不是会承认满清政府与英美法三国已签订的条约义务呢？这是极不可能的。"③太平天国尤为重视领土主权，断然拒绝侵略者在租界的权利，严正表示租界属于"天朝"，"所以它应该象中国其他地方一样，绝对受太平军的管辖。"① 1861 年12 月，太平军不顾英法阻挠，胜利攻克宁波。次年4 月，英国"争胜"号舰长乐德克到宁波担任英法联军总指挥，无理要求太平军将城墙炮台撤去。5 月8 日，太平军将领黄呈忠、范汝增根据洪秀全的"逐出宁波外人"②的指示精神，在致英法海军照会中断然予以拒绝："炮台城墙炮眼，我军性命攸关，"③"系我军自卫所必需"，"断难撤除"。④"本主将等北剿南征，无非欲得疆土"，"宁郡何能擅弃？本主将为臣下者，有一分力，自要尽其一分。与其与清妖争斗不胜，即弃之再为缓图，断不能擅自弃之也。"⑤向侵略者严正表明捍卫祖国领土完整的坚定决心。在对外交涉中，洪秀全和太平天国对列强的外交讹诈进行了坚决斗争。1861 年2 月，英国驻华海军司令何伯到南京，提出了8 项要求。3 月 1 日，洪秀全派赞王蒙得恩、章王林绍璋同何怕的代表雅令谈判。由于安庆告急，西线战局逆转，太平天国被迫作了重大让步，基本接受了英方8 项要求。英国侵略者事实上开辟了南京为通商口岸，取得了领事裁判权，在镇江、南京、九江、汉口停泊了英国兵舰，侵犯了太平天国的主权，给太平天国事业带来了严重危害。安庆失守后，太平天国极力开拓浙江基地，准备进军上海，又遭到列强强烈反对。1861 年12 月，英国舰长宾汉向太平天国递交照会，蛮横地提出了4 项无理要求："

　　（一）赔偿本年5、6、7 三个月内英人在太平军领域内被劫截之损失；

　　（二）悬挂英旗船只更得自由航行太平军领域内之河流；

　　（三）不侵及上海吴淞周围百里地带，太平军并未遵守，此后应严禁；

　　（四）汉口、九江周围百里以内，亦不得进入，并不得扰及镇江英领事署所在之银岛。"①

　　1860年1 月1 日，蒙时雍、林绍璋、李春发复照宾汉，义正辞严地逐项予以驳斥：

　　（一）英国人在太平天国领域内"被劫"一事，"无凭无据而要索赔偿，实属无理。"

　　（二）"为了制止不法商人的船只冒挂英国旗以逃避税收"，及"清朝兵船混充英国商船以逞其毒计"，故"只限贵国船只得自由航行"，拒绝其"悬挂英国旗的船只可以自由航行"的无理要求。

　　（三）前已"始准于年内不攻上海、吴淞"。协定期满后，不能不攻取该地。"我军肩负重任，为上帝光复全国，不能弃寸土于不顾。"

　　（四）揭露其在太平军"攻取汉口、九江、镇江、金山之际，贵国忽伪托友好，暗助满妖"，"箝制我军"的事实，表示此项提议断难照准。②断然拒绝英国的侵略要求。

　　经济上，严禁贩卖鸦片，反对经济掠夺，发展正当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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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太平天国》（六），页903。

　　② 《太平天国》（六），页910。

　　① 王崇武、黎世清编译：《太平天国史料译丛》第1 辑，页22。

　　② 郭廷以：《太平天国史事日志》（下），页874。

　　③ 太平天国起义百年纪念展览会编：《太平天国革命文物图录》，页49。

　　④ 《太平天国》（二），页748-749。

　　⑤ 太平天国起义百年纪念展览会编：《太平天国革命文物图录》，页49。

　　① 郭廷以：《太平天国史事日志》（下），页837-838。

　　② 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下），页324-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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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秀全早就对外国鸦片的毒害感到切肤之痛，表示"必除鞑妖此弊，方能永保我民。"③太平天国政权一建立，洪秀全即实行一系列严禁鸦片的措施，规定凡买卖、吸食洋烟者，就是犯"天条"，是"变怪"，斩首不留。太平军每到一处，就大力搜查烟土和烟具，捣毁烟馆。定都天京后，又三令五申禁止吸食鸦片和鸦片贸易，一再强调"倘有贩卖者斩，吸食者斩，知情不禀者一体治罪。"①也不允许外国人进行非法的鸦片贸易。太平天国初期，洪秀全派人告诉到天京的外国舰长说："彼此通商，理所当然，将来事定，惟有洋烟勿再来华，其余贸易无禁。"②为杜绝鸦片来源，太平天国一方面"绝其栽植之源"，一方面"遏其航来之路"，宣布"于外洋入口之烟，不准过关，走私者杀无赦。"③由于洪秀全采取了严厉的禁烟措施，在太平天国范围内出现了"吃水烟、鸦片者，一人俱无"的情景④。太平天国境内鸦片的禁绝，沉重打击了西方列强从事的罪恶的鸦片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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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 《太平天国》（二），页605。

　　① 《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90。

　　② 外交学院：《中国外交史》（上），页45。

　　③ 《中国近代史资料选辑》，1954 年6 月版，页138。

　　④ 《太平天国史论文集》，1983 年6 月版，页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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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天国不仅反对列强的鸦片贸易，也反对列强的经济掠夺。1854 年6月，英国公使兼

　　香港总督约翰·包令派他的儿子卢因·包令和麦华陀到天京，出发前给卢因·包令一个训令，要他向太平天国"买煤以满足我们的需要"，"调查清楚在什么条件下能供应煤，以及能供应的数量。"还要搜集有关一切可能搜集到的情报，如煤的产地、价格、运送到的市场以及在这个重要问题上的每一个细节⑤。卢因·包令到天京后，即以舰长麦勒西的名义致函杨秀清，要求太平天国供应煤炭，并不经同意就把坐船开到一个堆煤的仓库附近，准备装煤上船。太平军即把枪口对准英船，迫使它回到大江，停泊在原处。杨秀清在答复包令的诰谕中，拒绝了供应煤炭的要求："凡归贮天朝之煤而无出贩，贵船自后凡欲贩运煤炭者请免来也。"并指责英人"大胆强瞒无礼，诡向天国讨取煤炭。"①卢因·包令对杨秀清关于买煤问题的回答"很不满意"②。麦勒西在回复杨秀清提出的五十一条时，又要求太平天国供应煤炭，他说："关于煤的问题，我简单地认为它仅是一个商业项目。考虑到你东王宣称要增进友谊，你应当立刻准予供应。"③实际上，这并不单纯是商业问题，其真正目的是补充英国船舰的燃料，以达到在长江中长期航行和更远地向西部深入的目的。尽管侵略者"在江西省及其附近地区已发现航行扬子江的重要工具--煤，有可观的数量。"但太平天国"没有愿意把它处理给外国人的倾向"，且实际"禁止船只把它运走"。④天国拒绝供应煤，挫败了长期航行长江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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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95-96。

　　①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100-101。

　　②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100。

　　③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102。

　　④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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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秀全和太平天国在反对列强经济侵略的同时，主张发展正当贸易，与外国平等通商。1853 年4 月，英使文翰到天京时，太平天国就表示"惠外和中，商旅不禁，关市不征。"⑤表示愿与外国通商贸易："平定时，不惟英国通商，万国皆通商。天下之内兄弟也。立埠（指开放通商市镇--引者）之事，俟后方定，"对当前的通商贸易也提出了临时措施："但通商者务要凛遵天令。凡欲来天国通商者准到镇江焦山下听守镇江大员办理。"①文翰一行返沪之后，曾作了这样的估计："同叛军（指太平军--引者）进一步交往会导致我们和内地商业关系的扩大"②。1860 年6、7 月间，英国传教士艾约瑟等人自上海赴苏州谒见忠王李秀成，谈起对外贸易问题，声称如果有办法使生丝贸易继续下去，中外人士都将受益。李秀成答道："天国愿意这样，如果贸易继续进行，天王将照章征收关税。"他们通过接触，也感到太平天国"希望促进贸易关系"。③由于太平天国主张开放对外平等贸易，所以，外国商人纷纷到太平天国地区从事贸易活动。为了使对外贸易正常发展，太平天国还建立了相应的制度。它规定，凡是到太平天国区域内从事贸易的外国商人，必须领取执照。太平天国还在商埠和水陆要冲设立关卡，对往来货物征税，税率较轻，而且只缴一次，得到凭证，即可沿途通行，不必再纳。太平天国在对外贸易方面，虽然未能制订系统而完整的制度与政策，但一再表示愿意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同外国建立与发展商业关系，也初步建立了运作良好的税收制度，促进了丝茶出口贸易的稳步增长，有利于苏浙基地的经济恢复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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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44。

　　①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100。

　　② 《太平天国史译丛》第1 辑，页18、32。

　　③ 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编译：《太平军在上海--<北华捷报>选译》，页5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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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天国占领的皖南是盛产茶叶的主要地区之一。外商常设法从这里采购茶叶，装运出口。就是在西征的战时状态，茶叶"出口贸易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④。苏南、浙江是生丝的重要产地，尤其是浙江湖州、杭州和嘉兴地区，产量最多，而且太平天国对外商购买生丝等，"给人以各种各样的贸易方便"①。在太平天国治理下，这些地区的蚕丝生产正常输出国外，有增无减。呤唎根据英国正式商务统计报表对1845-1865 年间中国茶丝出口总额作了统计，列表六份，较为可信，现综录如下：②从以上统计表来看，太平天国不但没有妨碍对外贸易，而且出口总额是不断增加的。美国作家卡希尔就曾谈到，"这些数字，并没有证明太平军的统治使商业受到摧残。奇迹反而是太平军一面从事干生死斗争，一面还能够如此扩展其商业。"①它雄辩他说明太平天国的茶、丝出口贸易是繁荣兴旺的。太平军进口商品，以军火为大宗。太平天国后期，太平军为了同湘军、淮军以及洋枪队等作战，急需取得西洋武器的接济。因而，外国商人私运枪炮弹药前来贸易的连续不断。购买外国军火，成为太平军先进武器的主要来源。洋商私运武器的数量相当惊人。除洋商外，外国军人也参加这种交易，如1861 年12 月太平军攻克宁波后，英法海军竞相售以军火。甚至"常胜军"统带戈登，暗中也贩卖枪炮。此外，还有风琴、绉纱等日常洋货。太平天国后期缺粮之际，外国商人乘机以大量米粮输入而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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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 《上海小刀会起义史料汇编》，198O 年7 月第2 版，页723。

　　① 《太平天国史译丛》第1 辑，页162-163。

　　② 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下），页668-670。

　　① 《中国近代手工业史资料》第1 卷，页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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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上，抵制列强的宗教渗透。

　　宗教渗透是列强侵略中国的重要方式。不少西方传教士热情欢迎太平天国运动，其重要目的就是使拜上帝教基督教化，从而为列强侵华开辟道路。1860 年后，外国传教士在其本国政府的指使和纵容下，纷纷进入太平天国，向太平天国领导人及人民宣传所谓正统的基督教，但遭到了洪秀全和太平天国的抵制，由此发生激烈反复的论争。这些论争表面上看来是宗教问题，带有浓厚的宗教迷信色彩，但实际上是宗教外衣掩盖下的政治斗争。因为外国传教士的目的除了搜集太平天国的情报外，还要向太平天国军民灌输基督"福音"，否定与改造拜上帝教，以动摇天同军民对洪秀全的信仰，否定洪秀全的宗教权威，进而操纵拜上帝教，控制太平天国政权。洪秀全和太平天国由于同拜上帝的缘故，对这些手拿十字架、口念圣经的传教士的真实面目难以认清。但他们坚持自主的原则，极力维护拜上帝教的独立性，反对外来干涉和操纵，抵制和挫败西方传教士宗教渗透的意图。洪秀全坚持自己的宗教会话式，这种会话式既有与基督教相同、相似的地方，更有自己的创造。他坚持自己关于宗教问题的见解，如关于教会含义和教会元首问题。传教士认为教会是由改宗者、圣灵使成为基督徒的人以及受过洗礼的人组成，救世主基督是唯一的首领。而洪秀全则认为，这种教会是精神上的教会，太平天国谋求在这个世界上建立的是"世俗的全世界的教会或王国"，在那里，天父上帝、天兄耶稣与他自己及幼主同为元首。①他还坚持要外国传教士归向他，相信他的教义，宣传他的宗教。为了使传教士相信他的上帝是天父、那稣是天兄、圣灵是东王的教义，他又是下诏旨，又是作批解，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批判三位一体的观点。为了使传教士相信他确曾上过天堂，也"写了许多诏书"，"写了许多信"，②一再苦口婆心地劝说，要他们"真心诚意"地相信这是事实。他甚至不借采取逼迫手段，要传教士相信他的说教，如他告诉罗孝全"必须毫不保留地相信这些事实（指1837 年洪秀全升天亲见天父天兄，及天父天兄多次下凡--引者），否则，当如以色列人拒绝摩西而沉沦。"①他在颁发宗教自由诏旨允许传教士在太平天国统治区自由传教时，又规定传教士"必须遵守太平天国的法律，不可触犯天规"②，而且必须宣传太平天国的宗教。所以，罗孝全说："他（指洪秀全--引者）要我到这里来，但不是要我来传布那稣基督的福音，使男女皈依上帝，而是要我??宣传他的教义，并劝导外国人信奉他。"③洪秀全坚持自己的传教方法（即使中国基督教化的方法）。当然，外国传教士不可能归向洪秀全，相信他的教义，宣传他的宗教。因此他们的传教活动实际受到反对和抵制。传教士慕维廉说：太平天国"不需要外国传教士从事福音传道师式牧师的工作"，中国人"不愿意被外国人教导，他们自信自己能够做这件事"，"传教士的活动将干扰天王自己的使人民基督教化的方法"。④关于天王使中国基督教化的方法。洪仁玕曾告诉慕维廉说："每年开科考试，以选拔官吏。考试的教科书以圣经为主。应试者对于圣经知识的多少，将为选任官职高下之权衡。中试者将被封任各官职，而无论官职大小，将要到处传播圣道。"至于外国传教士有何地位，洪仁玕表示，"天王关于此点不欲依赖外援。他以为中国人可以自做这件事。"⑤ 1861 年英国传教士觉士到天京时，洪仁玕说："传教士不应该来到南京。天王不允许他自己以外的任何教义。"⑥洪秀全和太平天国对传教士的宗教渗透进行了斗争和抵制，传教士所抱的侵略意图终于破灭。于是他们便撕下慈善的伪装，极其恶毒地诬蔑洪秀全和太平天国，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恨。而这恰好成了他们宗教渗透失败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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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茅家崎：《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295。

　　② 茅家琦：《太平大国对外关系史》，页294。

　　① 芋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311。

　　② 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下），页366。

　　③ 麦克纳尔：《中国近代历史文选》，页350。

　　④ 芋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312。

　　⑤ 茅家琦：《太平天国对外关系史》，页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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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事上，领导军民英勇抗击列强的武装进攻，捍卫太平天国的疆土。

　　太平天国兴起不久，列强就策划过武装干涉，只是慑于形势的飞跃发展，一时不敢付诸实施，不得不采取表面中立政策，同时在政治、经济、宗教等方面进行侵略和干涉。在这些遭到失败之后，外国侵略者就与清政府勾结起来，共同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洪秀全领导太平天国军民进行了一场英勇悲壮的反侵略战争。

　　上海--1862 年1 月，李秀成率领太平军第二次进攻上海。5 月17 日在太仓反攻，大破敌营30 多座。同月在奉贤南桥镇，击毙法军水师提督卜罗德，又围攻嘉定，大败英法联军和清兵。敌人闻风丧胆。6 月9 日，太平军乘胜再克青浦，活捉"常胜军"副领队法尔思德。8 月，慕王谭绍光又率太平军直抵上海县城十多里的静安寺，与李鸿章淮军、华尔洋枪队及外国干涉军大战4 天，后因回援天京而撤围。

　　宁波--1862 年5 月，英法侵略军会同清军进犯宁波。太平军击毙法舰队司令耿尼，打伤英舰长两人。9 月，黄呈忠、范汝增组织反攻，收复慈溪，打死"常胜军"头目华尔。

　　绍兴--1863 年1 月，太平军在绍兴大败"常捷军"，打死其统领勒伯勒东。2 月，再败"常捷军"、"常安军"和"定胜军"，击毙法驻华海军司令、"常捷军"统领达尔第福和英军参将定龄，毙伤侵略军百余人。英军头目乐德克因战败被撤职。

　　苏州--1863 年5 月，戈登率"常胜军"与李鸿章淮军联合进犯苏州。

　　洪秀全痛切传令全军，"人人当奋勇与敌人及其番鬼盟军作战，以至得到太平，大业成功。"①镇守苏州的慕王谭绍光英勇迎击侵略军，娄门夜袭，跌足赤膊亲自督战，打死常胜军50 人，伤130 人。

　　金坛--1864 年3 月，戈登率军进犯金坛。襄王刘官芳率部反击，击伤戈登及其副手克根木，"常胜军"伤亡100 人。3 月底，太平军复败"常胜军"于江阴华墅，敌人"四百名兵士，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三个指挥官，有的被打死，有的被生擒。"②太平军在江浙地区同外国侵略者展开的气壮山河的武装斗争是可歌可泣的。虽然在中外反动势力共同镇压，他们的战斗最终悲壮地失败了，但是，他们曾给予外国侵略者以严厉的惩罚，充分表现了洪秀全和太平天国军民崇高的爱国精神。四、支持近代化但缺乏理性认知洪秀全对西方列强的侵略采取了坚决抵制和反抗的态度，而对资本主义文明则基本上是持赞同和接受的态度。当时，世界资本主义近代化的历史潮流开始冲击中国，尽管洪秀全对这种潮流缺乏理性认知，但他毕竟旨准刊行了中国第一个近代化纲领，领导太平天国进行了中国近代化的最初尝试，在历史上写下了具有深远影响的篇章。

　　1859 年，受到西方影响的洪仁玕，由香港到达天京，总理朝政。他考察了当时世界大势，借鉴西方列强的经验和举措，提出了革新政治、变革文化、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的施政纲领--《资政新篇》。这个施政纲领得到天王洪秀全的"旨准"，颁行天下。洪秀全逐字审阅，遂条批注，写有眉批31 条，其中表示赞同的27 条，暂缓实行的2 条，表示反对的2 条。这表明洪秀全对《资政新篇》不但基本赞同，而且还准备付诸实施，标志着洪秀全思想的新发展。

　　《资政新篇》描绘了全方位近代化蓝图。经济上，引进欧美先进生产技术和科学新成果，鼓励发明创造，开发矿产，兴办火车、轮船、铁路、公路，兴办银行，发展近代工矿业、交通事业及金融事业等，建立和发展近代化的生产力。同时移植西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取消《天朝田亩制度》中的平均主义和公产制度，保护私有制，承认和鼓励私人投资，兴办近代企业与金融业。在人与人相互关系上，要求人人参加劳动，自食其力，废除封建人身依附和奴役，保障人身自由，准富者请人雇工，以资本主义剥削代替封建剥削。在分配关系上，个人生产的产品归人个所有。民间采矿，总领、国库各获十之二，采者获十之六。对这种经济近代化的构想，洪秀全非常赞赏。洪仁玕说："天王对于引进欧洲进步事物，诸如铁路、蒸汽机等类东西，极为赞成。"①尽管由于当时各种条件的限制，洪秀全不可能把这些条文立即实施。但在太平天国后期实践中，他继续允许土地私有和自由买卖，保护和鼓励私人工商业，无疑有利于导向经济近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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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页2135。

　　② 吟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下），页565。

　　① 《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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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上，《资政新篇》

　　主张：其一，学习西方列强的法制，并对过去的"法"予以批判吸收，既要彰明大纲，又要因应形势变易，随时修订律令，以创立"稳惬人情"的完善的法制。培养法制人才。坚持有法必依，执法必严，法不阿贵；"教法兼行"，教化人民知法守法，防患于未然；对已犯法者允许改过自新，给以出路。洪秀全对洪仁玕立法方面的主张，除"勿杀"一条表示反对外，其他均表示赞同。对于"勿杀"，洪秀全解释说："勿杀是诫人不好谋害妄杀"，而"斩邪留正，杀妖杀有罪"则"不能免也"。即对于人民不应"妄杀"，对敌人则不能心慈手软。其二，建立代表民意的监察制度，创设新闻馆，意见箱（"暗柜"），设置新闻官，"专收十八省及万方新闻篇"，以达到"上下情通，中无壅塞弄弊者。"这样，善恶奸忠"难逃人心之公议"。对此洪秀全表示，为防止"妖魔乘机反间，俟杀绝残妖后，行未迟也。"仍持赞同态度。其三，强化"权归于一"的中央集权领导体制，制定严明法律，从制度上消除朋党之弊，改变太平天国后期"国政不能划一"的割据状况。这虽然是针对当时现实政局积弊采取的对策，但也反应了统一和稳定政局是实施近代化建设的客观政治前提。但是，洪秀全与洪仁玕出发点不同，洪仁玕是要将西方政治制度的某些环节贯注于太平天国的君主制度之中，以加强中央集权，而洪秀全追求的则是强化集大权于一身的天王专制。洪秀全对这些政治主张的赞同和支持，毕竟有利于洪仁玕推行"新政"，客观上支持了近代化。上述三点措施，除第二点外，基本得到实施，如他提拔青年才俊，重建领导核心；支持洪仁玕厘订法制，明正赏罚等等，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中央集权，使"事权不一"的现象有所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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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北华捷报》，第524 号，1860 年8 月1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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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教育方面，《资政新篇》

　　主张设立学馆，发行报纸，加强教育，培养人才，改革虚浮文风，提倡朴实明了的新文风等。这些也部分地得到实施。太平天国在前期没有学馆，领导人的子女在学馆学习文化，社会上普通人家子女也通过礼拜形式获得教育。还继续以出榜招贤、举行考试等形式广招人才。改革天历，便利生产，删除旧历书上祸福、休咎、吉凶、宜忌等迷信规条。洪秀全带头改革文风，提倡白话文。他的批示"皆以韵句，

　　或四言数句如箴颂，或五言数句如歌谣，或七言数句如古风。惟纯以俗语，不用故实。故实谓之妖语，恶禁之。"①他以诗歌形式撰写了大量通俗易懂的论著和教材。他还创制了几种标点符号，改变了古书不用标点的习俗，还简化了约百余个汉字，如粮、虫、窗、庄、条、胆、响等等。这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创造和发展，在我国近代文化启蒙运动中具有一定的意义。

　　在军事方面，洪秀全与太平军将帅进行了近代化的尝试。其一，引进西方近代化武器。太平军在1855 年就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向外国商人、军事人员购买洋枪洋炮，采购数量不断增多。仅上海一家洋行在1862 年4 月一个月内就供给太平军795 门炮和11000 磅弹药②。参加太平军的英人马惇在1863年10 月《志愿陈述书》中谈到，苏州城中可能有3 万支外国枪，太平军1/4的兵士佩带步枪和来福枪。忠王1 千名卫队完全佩带来福枪。③李秀成还委派英人吟唎采买兵舰④，其他诸王部队装备也有相当大的改进。其二，引进西方近代化军事人才和军事技术。在这方面，李秀成做得最好，聘用数以百计富有军事才干的洋兵洋将为他效力。他经常请"洋兄弟"讲授制造炮弹、信线、和炮位瞄准等技术，指导太平军操演新式阵法。①由于李秀成善用外国军事人才和技术，所以洪秀全特以幼主名义予以嘉奖，称赏"叔（指李秀成--引者）善感化洋人顺"②。其三，雇用洋人训练新式军队，成立近代化部队。 1860年底，容闳到天京向干王提出几点建议，如"组织一个合乎科学原则的军队"，"建立一所军事学校，以培养有才干的军官"，"为海军建立一所海军学校"。③为此，太平军努力学习西方军事技术，雇用洋人训练军队。吟唎首先在天京对太平军进行训练，教练炮术，操演一种中西参半的阵法，④取得了良好效果。1863 年10 月，吟唎又训练了1 千人，归忠王带领。白齐文也将100 多个外国人组成洋枪队。该洋枪队瓦解后，吟唎决定成立另外一个欧洲人队伍，通过他们组成"太平教练军"。忠王还指示吟唎组织一支包括两三艘汽轮的舰队，命名为"忠义辅助军"。为此，14 个外国人被送到苏州充任教官。"太平教练军"和"忠义辅助军"是一支近代化的新式部队，训练有方，装备精良，在战斗中发挥了功效。如1863 年11 月，他们于上海俘获了"洋枪队"的轮船"飞而复来"号为太平军服务。其四，引进西方近代化军事设备，开设洋军火厂，雇用外国技师仿造洋枪炮及弹药。太平军在苏州、太仓、昆山、湖州、嘉兴、漳州等地都有制造枪炮弹药的兵工厂。在苏州，还制造火轮船。李秀成寻能工巧匠仿制西洋枪炮，取得成功，其产品与西洋枪炮"一样无差"。在对外关系方面，洪秀全等主张，在坚持国家独立前提下，与西洋国家友好交往，虚心学习，推行新政，建设富强的中国，"与番人并雄"。天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以代替清政府的闭关自守政策，使中国摆脱自我孤立的状态，迈向近代国际社会，与外国平等相处，"自由交换产品"，"准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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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 《江浙豫皖太平天国史料选编》，页426。

　　③ 《太平天国史料译丛》，页72。

　　④ 《太平天国文物图释》，页266。

　　① 吟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军25 章。

　　② 《幼主诏旨》，《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63。

　　③ 《太平天国史译丛》（一），页208。

　　④ 吟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上），页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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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国家工艺品和工业品自由进口"，①发展对外贸易，大量出口丝茶，以换取西洋枪炮等军事武器。对外贸采取各种鼓励政策，如发给外国人路凭、印凭、关卡凭照等，使外商畅行无阻，从事正当的进出口贸易活动。在有的地方，还采取免税措施，如在攻取宁波后，宣布"三个月内不收关税"②，以鼓励对外贸易恢复和发展。并主张学习西方精巧的技艺和治理国家的宏深邦法，准许外国"技艺精巧"的技术人员到中国传授技艺，同时"将各种机械技术的改革，介绍到国内来。"③，在学习四方问题上洪秀全起了带头作用。在太平天国前期，他就学习、改造了西方的基督教；后期又"如饥似渴地沉浸于那些送来给他的科学方面的书籍"④。因此，太平天国内部出现了一个学习西方科学文化的新气象。如慕王谭绍光对西方科学文化和制度颇为留心，"常爱谈及欧洲的政治和发明"①。侍王李世贤"十分熟悉欧洲的政治，并且对于一般中国人茫然无知的问题也很精通。"②忠王李秀成向外国传教士请教过"许多关于机器的问题"。洪仁玕和章王林绍璋等人在政务繁忙之余，还学习英语，并督促他们的儿子"用一些绘有图画附注中文的书学英文"③等等。此外，天国后期，洪秀全还设立了办理外务的外交机构，由洪仁玕、李春发、林绍璋、蒙时雍等主其事，和外国使节进行正常外交谈判，在对外关系方面开始了近代化的初步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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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1860 年9 月11 日上海《大陆记事报》。

　　② 《太平天国史译丛》（一），页191。

　　③ 1860 年9 月11 日，上海《大陆记事报》。

　　④ 《太平天国史译丛》（一），页76。

　　① 《太平天国史料译丛》，页75。

　　② 吟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下），页630。

　　③ 吟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上），页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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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在观念近代化方面，洪秀全也作了自己的努力。

　　其一，对传统"天道观"的批判。封建统治者宣扬"天不变，道亦不变"，禁锢人们的思想；洪秀全则认为"物极必反"，"暗极则光"，"事有常变，理有穷通"。在实践中不断变革、创新。他先主张变清朝黑暗腐朽统治为"公平正直"之世，后又把绝对平均主义模式为特征的理想社会方案改造为具有资本主义色彩的近代化方案。这种变化发展的观点，虽不是近代发展观，但却凸显洪秀全艰辛探索的思想演进轨迹。

　　其二，对传统义利观的冲击。传统义利观重义轻利；而洪秀全旨准颁行的《资政新篇》则主张高声言利，鼓励致富。

　　其三，对传统公平观的怀疑。洪秀全在《天朝田亩制度》中设计的是绝对平均的理想社会，传统公平观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后期，他赞同《资政新篇》以商品经济要求机会均等的公平观，以资本主义自由竞争原则来破除小农的平均主义观念。这表明他对传统公平观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其四，对传统"本末观"的否定。洪秀全在《天朝田亩制度》中设计的是以传统农业为主的经济模式，但到了后期，他赞同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接受了洪仁玕把中国以农业为主变为以工商立国的计划，还积极鼓励发展私营工商业，这些实际上是对传统重农抑商观念的否定。其五，对传统"人治"观的动摇。过去人们常把治国平天下的希望置于个别杰出人物身上，认为"得人则治"；但太平天国后期，洪秀全接受了洪仁玕加强法制、依法办事的主张，强调立法的重要性，表明洪秀全的思想开始了由"人治"向"法治"转变的趋向。当然，洪秀全在观念上根本没有完成由传统到近代的转变，其观念形态仍不出传统的案日，但毕竟向近代迈出了难能可贵的一步，成为中国知识分子向近代转型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