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蒂兰尼娅又能唱主角了,因为有关如何在潘趣酒中加进使愿望得以实现的魔力的指令是用巫婆的语言写成的。这是一种能把人搞得糊里糊涂的语言,这种语言虽然用的是我们平常用的词汇,可其用法则完全不同。这些词汇中没有一个词的意义与平常词的意义相同。比如在这种语言中“男孩”
被叫做“地球仪”,“女孩”被叫做“圆桶”,“散步”被说成 “爆炸”,“花园”被说成“箱子”,“看见”叫做“拉扯”,
“狗”叫做“一口”,“彩色”叫做“敏捷”,“突然”叫做“迟钝的”。如果把以下这句话“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花园里散步,他们突然看见一只彩色的狗。”用巫婆的语言来说的话便是这样的:“一个地球仪和一个圆桶在箱子里爆炸,他们拉拉扯扯地迟钝一个敏捷的一口。”
蒂兰尼娅对这种语言驾轻就熟。如果没有这种知识的话,秘方的这—段指令根本就没有意思。外行人看到的只是一派胡言,谁也不会想到这后面还隐藏着其他什么内容:
如果你们是大师的话,
取油蛋冻成魔鬼浆渣。
用鼻子使劲往瓶里插,
将运动的气体两分划。
给自己充了气的玩偶。
在酒杯里爆炸没了头,
其带着石膏蹒跚行走,
掺了调料的燕麦水渍。
在领带上缓缓地渗透。
软木瓶塞树皮般粗糙,
木头的叉子独自慢跑,
沼泽浸透忧郁的拂晓,
两边胡须边上的肉刺,
刺得尼古拉斯痒难熬,
钟摆长统袜边频频敲。
弱不经风的悲剧饰角,
整天都吃团子和面包,
无聊地感到百般无聊,
风痛症侄女们的法官,
调停甲状腺瘤的窃笑。
秘方中的这一段文字一共有五倍这么长,可这儿只需写上以上这一段作为例子就行了。
当蒂兰尼娅把这一段统统翻译完毕之后,实验室里的灯一下子全都灭了。姨妈和侄儿俩站在一片漆黑之中,争相施展自己的魔法。这情景就像是一个人发高烧时的梦幻:地狱里各种各样的景象一幕幕地涌来,然后又一幕幕地消失。
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火的漩涡。这个漩涡呼啸着、吼叫着、旋转着,变成了一股越卷越高的旋风,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萎缩,直到变成蠕虫那么一丁点儿大的东西,这一丁点儿大的东西被一张鸟的嘴(可却看不见鸟)啄掉了;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朵灰色的云,从云里掉下来一个尾巴倒悬的狗的骨骼。突然之间,狗的骨头变或了一条条闪闪发亮的蛇,这些蛇缠绕在—起在地上蠕动着;一只马头,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马头愤怒地龇牙咧嘴,发出一阵阵恐怖的笑声;长着一张小小的人脸的老鼠围绕着装着愿望潘趣酒的玻璃酒坛跳起轮舞来:一个巫婆坐在一个巨大的蓝色臭虫的背上与一个蹲在与臭虫一样大小的、黄色蝎子背上的魔法师在赛跑;大量的玫瑰红色的欧洲医蛭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一只一人高的黑色鸡蛋爆了开来,从里面跑出来许多黑色的小手,像蜘蛛一样到处乱蹦乱跳;出现了一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是从下往上淌的;一条正在燃烧的鱼在黑暗中游来游去;一个很小的机器人坐在—辆三轮自行车上用他的矛去戳一只石头鸽子,接着鸽子变成了一堆灰烬;一个秃头的彪形大汉赤裸着胸脯,正在设法把自己挤压成一只手风琴……
就这样,可怕的场景一幕接—幕地出现,频率越来越快。最后,所有这些场景都消失在盛愿望潘趣酒的酒坛里。每当有什么东西融入潘趣酒里时,酒坛里的液体便会沸腾起来,并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酒中放进了一块滚烫的铁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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