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英]笛福《笛福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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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谁都承认,需要为发明之母。现在,需要已经如此剧烈地激发了人们的智慧,因此,把这个时代叫做“计划时代”以便和其他时代区别,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尽管以往在战争和社会动乱时期,似乎也激起过类似的发明兴趣,不过,我认为我们无妨不偏厚现代地说:在商业事务和国家民政方面的计划和发明上,以往各时代从来也没有达到象今天所达到的程度。

  指出现代技艺之所以登峰造极的原因,也不是一件难事。有些人把这种情况归因于国家的普遍贫困,我不同意他们的这种悲观论调,因为我相信我们很容易证明,国家本身作为一项资本总额来看,丝毫也没有因这场漫长而花钱的战争变得贫困,恰恰相反,它自从有人居住以来,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富足过。

  有人说,我们生在现代非常幸福,我们比祖先聪敏;这种说法我也不完全赞同,不过,同时我得承认:科学和技艺上某些部分的知识在现代确实得到了前人所见不到的种种改善。

  战争的技艺(在我看来这是人类最完善的知识)足以证明我说的话,特别是在指挥军队和进攻武器方面。看一看各种地雷、战壕、攻击和宿营的新方法吧,那些在进攻和扎营中使用的、还来不及起名字的各种新发明真是不胜枚举;看一看各种新式的炸弹和闻所未闻的七至十吨重的臼炮吧,我们的舰队装上这种炮以后,远在两三哩以外的海面上就能够发挥出好象全能的上帝一般的威力,真的从天上向建筑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城市降下硫磺和火雨①;再看看我们新发明的“地狱之子”吧,这是一种肚子里装着雷电和可以造成地震的机器,能够摧毁最坚固的堡垒。

  ①据圣经《创世纪》,上帝曾因所多玛和蛾摩拉这两座城市罪恶深重,从天上降下硫磺火把它们焚毁。——译者

  这个时代充满了空前众多的投机者,他们想出的无数主意除了那些在头脑里流产似的一产生就破灭了、刚一传出来就化为乌有的以外,他们确实每天都提出了许多前人未曾想到过的赚钱计划、新的发明和机器。如果要我寻求形成它的原因,我是说,如果要我考查形成这种局面的根源、我以为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这场战争一开头带来的劫夺和损失是非常惨重的,这主要得怪商人自己经营不善,他们当时没有真正了解到将要遭受什么样的危险;因为在我国海军部还不能确定在世界各地停泊军舰的军港、护航队和巡洋舰的分布以前,法国就在海上布满了私掠船①,卤走了数目难以置信的我国船只。我听到某些自以为擅长猜测的人计算过这笔损失,在战争的头两年或三年中,船只和货物的损失高达一千五百万英镑左右,如果折算为法国货币,就不下一亿九千万里弗,会使一个神经衰弱的会计吓得摇头。这笔沉重的损失主要落在国家的贸易部门,主要是落在其中的商人身上,而他们之中主要受损失的又是那些能力最优异的商人例如保险商等等;在这种打击之下,王国中最杰出的商人垮下去的数目多得惊人,下院有一次通过了一道救济因对法作战而受到损失的保险商的议案,我们从这里就可以略知其梗概。如果说许多人垮了,那么,明显感到自己的财产每况愈下的人就更多,他们在损失了大部分财产的情况下勉强维持着生活。这些人无可奈何,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出形形色色新的设计、发明、贸易、资本、计划和一切办法,力图挽回自己的财产和一落千丈的信誉。原因也许就在于此,这还可以从下面的情况里看出来:虽然我不相信我们说法国如何贫困不堪等等的大嚷大叫(如果这些话有一半是真的,那么法国人肯定要算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了),毫无疑问,法国也遭受了战争的损失和破坏;然而,在那里,贫困主要落在比较穷的人头上,他们想不出这样多的发明和类似性质的办法,他们具有另一种性质不相同的才能。谈到比较能干的和上流的法国人,当他们穷极无奈的时候第一条出路就是从军,他们很少从军队里再回来单靠辛勤劳动挣一份产业,他们不是在战场上脑子开了花,就是在那里发了财。

  ①在战争期间特准劫夺敌方商船的武装民船。——译者

  如果说在任何行业中只有勤劳才能得到成功,那么在商业界,恐怕这样说才更确切:比起任何人来,商人更加依靠智慧生活。尽管有些人把对外贸易看成是一条由海关庇护的康庄大道,实际上它一开始就无一不是计划、设计和发明。商人所筹备的每一次新的航行都是一个计划,在遍布世界各地的奇异的情报的帮助下,船只随着市场和商品的千差万别由一个港口开到另一个港口;有些情报是如此的详尽、迅速和准确,往往使商人不出门而坐在自己的帐房里就能同时和已知世界的任何部分取得联系。这种情况和旅行使一个十分地道的商人成为世界上最聪敏的人,因而在迫于无奈不得不另想生活门路的时候也是最能干的人;依照愚见,本书在讨论的题材中所涉及的种种计划都是从这种人中来的。在这种人身上很容易追溯出他们的本行是银行、股票、股票买卖、保险、互助会、彩票等等。

  此外,我们还可以提一提下院一年一度对财源所做的长期调查,这已经成了一个使全国一切人都忙碌起来的运动,我恭请尊贵的议院注意下列情况:通过地税、人头税等普通手段开辟的一切财源的绝大部分是否已由商人手中交给议会,并且,大部分款项是否已由他们缴齐。

  不过,我这篇文章只在于讨论这种风气在国人中流行的原因;这种原因大概就是我所谈的,也许并不完全是这样,这将留待日后证明。

  对于这种计划的才能所致力的各种行业和作者们的天才所倾向的各种方法,我一直在孜孜不倦地观察,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有利害关系的观众,因此,或许能够有某些好处——更容易看出演员的“毛病”。如果我这篇文章提出了任何新的东西,或者发现了某些有利于目前正在进行的任何设计的问题,谁都可以对本文所提出的有关改良随意加以利用;如果本文揭露了目前发生的任何欺诈,我并没有具体地想到任何集团或个人。

  一般地说,我所讨论的各种计划的性质都是有利于公众的,因为它们有助于贸易的改进和穷人的就业以及王国公共资本的流动与增加;不过,这种计划都是假定建立在发明才能和提出改进的诚实基础之上的,尽管我承认创造者主要是为自己谋利益,然而,同时也必须符合于公众的利益。

  因此,我们必须把目前的各种计划区分为诚实的和不诚实的。

  现在,有人,甚至有极多的人,天花乱坠地大吹其美妙的发现和新的发明、机器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由于这些主意很新奇,加上这些人的鼓吹,说什么只要预先垫出为数若干的钱,就能够制造出如此这般的机器,干出大事业等等,这就使轻信的人兴致高涨到这样的程度,他们仅仅凭借着一线虚无缥缈的希望,就成立了公司、专利权委员会①,确定职员、股份和帐簿,筹集巨额资本;这些人把一种空想吹擂到使人们纷纷受骗,拿出钱来购买一个新拆白企业的股票;当发起人把这场玩笑开到他们自己的股份全都售出以后,他们就逃之夭夭,听任这阵乌烟瘴气自行消散,让那些可怜的买主去互相争吵,到法庭上解决结帐、过户以及狡猾的发起人在他们中间播下的这一个或那一个争端,把失败的过错归到他们自己身上。这样一来,股票开初是逐渐跌价,这时候,谁脱手的及时谁就占了便宜,它一直跌到象小铜钱一样,最后连一个子儿也不值了。我看到过许多靠吹牛和利用信誉卓著的有关人士的名字搞出来的合资公司、专利权、机器和企业的股票,就是这种情形;这种股票的价值被吹为一百镑,实际上只值这个数目的五分之一(有的多一些),随后越来越不值钱,在股票交易市场上跌到每股十二镑、十镑、九镑、八镑,乃至最后谁也不买了;一句话,它成了“一文不值”这个词的一个很好的新代名词,许多人家都因为购买股票破了产。如果我举出亚麻布制造场、硝石工厂、铜矿、潜水机器、蜡烛等企业的名字作为这种情况的例证,我想,我大概不说假话,也不会冤枉某些劣迹昭彰的人。

  ①此处原文为ChoseCommittees,“Chose”意为“物财产”,是一个法律术语。这里恐怕是指“诉讼产”(“权利财产”),即不能实际占有而可以通过法律保持其权利,因此译成“专利权”委员会。——译者

  我可以继续讨论这一方面的问题,揭露股票经纪人、工程师、专利权所有人、委员会以及我们极确当地称之为“掮客”的那些交易所骗子的诈骗和诡计;只是我还不屑于干这种事;不过,对不甘让自己的财产被这种骗子的新发明骗去的人,我可以请他们记住一条普遍的规律,那就是他们应该注意到:凡是有诈骗嫌疑的人,在他们的建议中肯定包含着这样的因素——你的钱一定要在试验前交给发起人。我在这里本可以穿插一段一个正好骗到我本人头上来的专利权贩子的趣事,不过我想在另一个场合再谈它。

  尽管如此,我们并没有理由因此便不去鼓励那些目的正当而建立在诚实基础上的发明;同时,我们也没有理由反对那些正当设计的任何创造者享有他自己的发明才能结出的果实。我国议会准许首创者享有十四年专利权的法案就完全承认:凡是发现任何可能有益于公众的事物的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奖赏。毫无疑问,在贸易、技术和手艺、商品制造或土地改良等方面对社会有莫大利益的新发现,一点也不亚于世界上一切学院和皇家学会在自然界方面的任何发现。

  诚然,在各种不同的新发明和计划之间是有着差别的。工场制造或土地方面的改良有助于公众的直接利益和穷人的就业,而有些聪敏人想出的计划却带有一种“欺骗的模样”和魔术的色彩,使人冒各种不必要和不寻常的危险,这两种计划当然也不相同。不消说,我承认这一点,而且,喜欢第一类的计划,然而另一类计划中有一些已经因成功而变得神圣化了,否认它们将是一种渎犯命运之神的行径:看看威廉·菲普斯爵士①寻找失事船只的航行吧;这完全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一次成功机会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摸彩;这一场冒险一旦失败,谁都会甚至羞于承认自己和它有关系,这趟远航会和唐·吉诃德②攻击风车一样的可笑。天呀!这些人居然跑到三千哩外的汪洋大海上去打捞西班牙的银币!当然囉,要是失败了,他们这件事就会被人当作笑话编成歌谣,商人对每一件靠不住的冒险就会这样说:“这简直象菲普斯寻找失事船的航行。”然而,它却成功了,现在还有谁非难这个计划呢?

  命运之神的法律最不公平,

  傻子得意,伟人反受欺凌。

  法兰西斯·德莱克③打败了西班牙装甲舰队,

  假使当日没胜利,他不过是一个海上盗匪。

  华尔特·罗利爵士④找不到敌舰,心机枉费。

  到头来只落得被判死刑,犯下了叛国重罪。

  只有当事业获得成功,

  人力才多少显出些作用:

  人人都尊重幸运的纨袴子,

  昌盛的事业总被人誉为明智。

  ①威廉·菲普斯(1651—1695),美洲殖民地总督,曾两次前往西印度群岛搜寻沉船中的财宝。他在第二次搜寻中,找到了一笔据说价值三十万镑的财宝。——译者

  ②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名著《唐·吉诃德》中的主人公,这位醉心于骑士精神的人把风车当成巨人,持矛向它进攻,结果吃了大亏。——译者

  ③法兰西斯·德莱克(1540—1596),英国航海家和海军名将,他做过海盗,贩过奴隶,1587年曾率领三十艘战船冲进卡迪兹港,毁掉了西班牙正在集结中的舰队。——译者

  ④华尔特·罗利(1552?—1618),英国政治家和航海家,1592年曾率领一支舰队进攻西印度群岛的西班牙装甲舰队,可是不久即被女王召回囚禁起来。他最后因为和詹姆斯一世冲突,1618年以叛国罪被处死。——译者

  不过,这一类计划并不会遭到不诚实之讥,除非我们这样说:一个人对他自己和他的家庭都应该诚实,因而不应该把自己的财产扔进不切实际的、靠不住的冒险事业里去。机会即使是如此的靠不住,然而竟有人碰上了,威廉·菲普斯爵士就是这样的幸运儿之一,他在远离一切海岸的公海上,居然从四十多年前沉没的一艘西班牙旧船里捞到了价值将近二十万英镑的西班牙银币,满载着一船白花花的银子回来了。

  计划的历史

  当我说到要写一部计划的历史时,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介绍或有系统地叙述以往所知道的科学和技艺方面一切必要的发明或改良;我只是打算按照为目前一般人所接受的这个字的含义,对“计划”和“构思计划”的情况做一番简括的说明,要知道这些事的本源并不需要追溯到多久以前。

  各门手艺的发明及其机器和手工工具的改良都需要一张追溯到亚当的长子的年表;迄今为止,每一个时代都提供了一些新的发现。

  如果大家认为挪亚造方舟①是一件人类的工作,那便是我读到的第一个计划;在那个聪敏而罪恶的时代①,在比较庄重的人看来,恐怕没有比这件事更可笑的了,所以可怜的挪亚为造方舟受尽了嘲弄;假使他不是得到上帝非常特殊的指示才动手工作,这位善良的老人准会因为人家讥笑他干的是最愚蠢、最可笑的计划而不再干下去。

  ①圣经《创世纪》,神用洪水淹没世界以前,命挪亚造方舟保全他一家人的生命。——译者

  ①据《创世纪》挪亚时代的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想的无非是恶,因而神才使洪水泛滥。——译者

  巴别塔的建造②是一项真正的计划。因为如前所述,按照现代的字义来说,“计划”的真正定义就是一项大到无法经营从而大都难免要化为泡影的巨大事业;可是尽管它们的规模巨大,甚至大到如计划者所提出的那样,下面这个故事对它们说来却也是正确的:按照老故事来说,如果孵了这么多的蛋,就会孵出这么多的小鸡,而这些小鸡也将会生这么多的蛋,这些蛋又会孵出这么多的小鸡,依此类推,一点也不假。所以我们也可以千真万确地说:如果古人能够造一座屋顶通天的房子,他们就永远不会再在地上被水没顶,他们只不过是忘了测量天有多高罢了;就和其他的计划一样,这项计划仅仅是因为经营不善才失败的,否则它准会成功。

  ②据圣经《创世纪》,洪水以后,世上的人在示拿平原烧砖筑城塔,塔顶通天,上帝大惧,变乱了众人的口音,分散了众人的力量,这座没有完全竣工的城塔就叫巴别。——译者

  然而当一切竣工以后,这座建筑物和它那插入云霄的高度就标志着世界孩提时代的人类具有多么渊博的知识,要知道他们当时并没有任何可资借镜的试验或发明的先例。

  当身负罪愆的我们的祖先父老,

  如此把巨大无比的天梯建造,

  这桩劳而无功的事业遭到我们的嘲笑,

  没有效果的行为很少被看成主意妙;

  可是宏伟的遗迹倘若能保留到今朝,

  那段未开化时代的知识我们就不敢小瞧。

  我相信我可以就这个问题作一番非常有趣的说明,不过我不打算这样做。有人喜欢引用所罗门的话,“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现在有的,在我们以前的时代早已有了。”①可是我毫不怀疑近代已经有了某些相当了不起的发现,产生了人类许多独创的发明,无论就部分或全体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世界上从来所没有的。我只主要地提一提磁石在航海中的使用和火药及火枪的推广;说到发明方面,世人都以为这几样东西完全是在那些特殊时代发明的,正如他们认为制造铜铁利器的祖师是土八该隐,发明音乐的人是他的兄弟犹八②一样。谈到手艺人的机械和工具,我敢说,现代可以拿出许多以往连想都没有想过、因而更加谈不上仿造的东西;一种东西如果在以往有过某种和它相类似的玩意,我绝不把它叫做真正的“发明”:我认为把它叫做“改良”更为适当。就手工工具来说,现代发明了一种我们称之为“针织机”的机器,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工具比它在毫无先例可循的情况下更加体现了真正的发明才能;这种机器的构造非常匀称,工作起来十分巧妙和成功,在好奇的人看来,也许以为它绝不只是一种普通的机械构件;关于这一点,我指的是在每家织袜者的顶楼上都可以看到的机器本身。

  ①所罗门是古代以色列的名王,以智慧著称于世,这句话出自圣经《传道书》第1章。——译者

  ②据圣经《创世纪》,这两个人是该隐的后裔。——译者

  在上一次内战①的时候,计划之风虽已略见端倪,可是它作为庞然大物而诞生却毕竟是从1680年才开始的,所以,我把目前举国热中于计划的根源只追溯到1680年为止。我承认每一个时代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种性质的东西,而且给我们留下了某些非常巧妙的计划,让我们尝一尝他们成功的滋味,例如供应伦敦城用水的水厂和以后的新河,它们都是非常巨大的事业和完美的计划,都曾冒过可能失败的危险。在国王查理一世时代,人们作出了无数不通过议会而只依靠专利和御玺筹钱的计划;不过,这些计划都是非正规的,不在我们所谈的计划之列,因为象这样的计划,法国也同样多的很,它们与其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策略,在伦敦大火②以后,有人发明了一种救火机,据说,这是一项使原发明人赚了一笔大钱的计划,而且,我们发现它确实也非常有用。然而,直到1680年左右,技术和手艺的计划才渐渐真正问世。国王查理二世的叔父鲁珀特亲王对有关机器和机械装置这方面的事物给予莫大的鼓励,而威尔金斯主教①对此则著书立说,赋予以理论,这位亲王曾留给我们一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金属;据我所记忆,这方面的第一个计划就是用这种金属铸造大炮和钻制炮筒,这两道工作是用他自己的独特方法进行的,可惜这种方法随着亲王的去世而失传了,使承办这项计划的人遭受了很大损失,因为这位承办者为了进行这项事业,不惜工本在哈克莱沼泽建立了一座叫做“担普尔”的水磨工厂,这座水磨工厂可以顺利地进行这项事业的每一部分工作;我在一艘叫做“查理国王号”的一级战船上看见过这种炮,炮色发红,既不象黄铜也不象铜。我曾听说政府提出过某些不准许这项计划继续进行的口实,不过,我不想提它们,因为我并没有确凿的根据。以后,我们又看到了一种马拉的水上机器,专门用来拖曳逆风和逆水的船只;还有一种用以吊起压舱物的机器,这种不成功的机器在亲王生前就荣幸地得到了制造、展览、试验,而最后被搁到一边去了。

  ①指1642—1648年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国内战争。——译者

  ②指1666年伦敦大火。这次大火延烧4天,焚毁了伦敦五分之四的房屋。——译者

  ①约翰·威尔金斯(1614—1672),他的妻子是克伦威尔的妹妹。他写过许多篇科学幻想的文章,幻想过后人可以到月球去旅行,用水银和远方的朋友迅速通信,倡议使用世界语等等。笛福在这里提到的计划可以在他的《数学魔术》一书中找到。在这本书里,他认为把数学运用到机械上可以造出风力车和潜水艇等。——译者

  如果我们说这种计划是在亲王的引导下问世的,那么,在亲王死后,它便成了一个简直没人认领的孤儿,直到前文提到的菲普斯船长(后来的威廉爵士)那样成功进行的打捞失事船的航行为止;菲普斯的奇迹刺激了许许多多的人想法为自己寻找一点门路。在他以后,我们的莫尔登特勋爵,约翰·纳尔博罗爵士和好几个地方的其他的人都立刻相继效法,而他们的成就很快地使他们厌倦了这种工作。

  我不能不提一下如此知名而且还在实行的“一辨士邮政制”①,也不能忘了它的发明人道克莱先生,他在这项事业上曾受到损害,事后幸而由议会主持公道对他采取了某种补偿的措施。这项试验证明出是一桩高尚而有用的计划,当我们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位因此声誉鹊起的创办人。

  ①一辨士邮政制是一项私人投机事业,承办本城的信件和一磅重以下的小包裹的寄运,城内收费一辨士,郊区收费两辨士。这项事业于1683年开始兴办,由于牵涉到国家邮局的收益问题,法院曾判决剥夺承办者道克莱在这项事业上的收益。不过,道克莱在1690年得到了赔偿,在1697年并被任命为一辨士邮政的监查官。笛福文中所指的就是这件事。——译者

  毫无疑义,一个人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好主意,一个其主要目的能够两全其美(公私两利)的计划,结果竟是公众坐享其利而发明人反被撇开,这对发明人来说的确是太不公平了,而这种不公平必然使许多良好的计划得不到鼓励;不过,随着公共环境的更替已重新恢复了沦丧的正义标志,就毋需再恐惧这类不公了,道克莱先生已经满意地看到往日的损害被消除了,并且得到了光荣的补偿,而做出这种补偿的人并没有损害过他,他们这样做纯粹是出于对他的创造才能的尊敬。

  在此以前不久,有好多人在某些大人物的赞助下从事建立外国殖民地的活动,象威廉·潘恩、安·夏夫斯伯利勋爵、考克斯博士等等,他们在宾夕法尼亚、卡罗里纳、东西泽西以及其他类似地区进行活动。我并不把他们的活动叫做“计划”,因为他们不过是在进行过去早就开始了的活动而已。可是,公共合资事业开始由此形成,加上早先建立的东印度、非洲和哈德逊湾公司,便产生了一种新的行业,我们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股票买卖”,这种买卖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人偶然把股份和股票简单地转让给另一个人,这和人们通常割让产业并无二致。然而,这门生意被汇兑掮客抓住了,经过他们的苦心经营,便变成了一门行业,一门在经营中空前需要使用阴谋诡计和狡猾手腕的行业,其性质之奸诈使过去一切貌似诚实而暗使谲诈的行当都望尘莫及;因为当掮客把持着押宝盒的时候,他们使整个交易所变成了赌徒的世界,任意抬高和压低股票的价格,往往使买卖双方都天真地准备着解囊,拿出钱来听任他们那贪婪的舌头摆布。这门暴发的行业尝到了一般往往伴随着新奇倡议而来的成功的甜头,它把我拉杂谈到的这类不合法的玩意引到世上来,变成了为掮客招揽生意的适当法门。于是股票买卖哺育了计划发明,而计划发明反过来又为它的养父母大卖气力地招揽生意,直到它们全都闹得为公众所不满为止,而它们的名声现在也的确几乎是越来越臭了。力地招揽生意,直到它们全都闹得为公众所不满为止,而它们的名声现在也的确几乎是越来越臭了。

 应天故事汇

CTJ121©2005-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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