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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西弗娜想起了某个晚上她在天文台大楼里拾到的那根棒子,这根棒子仍然还握在她的手上。她迅速地将棒子向上一举,狠狠地打击巴利克的下巴上。他将头猛地往后一仰,弄得牙齿卡嗒卡嗒地响。
  他放开了她,向后蹒跚地退了几步。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疼痛难忍,他的嘴唇被打破了,血顺着嘴角淌个不停。
  "嗨,你这个婊子!你干吗要打我?"
  "谁叫你碰我。"
  "完全正确,我是摸你来着!而且时间也刚好。"他按着下巴说:"你听着,西弗娜,把棒子放下,别那样瞧着我。我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现在整个世界已变成了一片丛林,就我们俩了。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现在独自行事是不安全的,你不能这样冒险。"他再次向她逼近,举起双手去抓她。
  她再次打了他。
  这次她挥动着棒子,猛击了他的面颊,专打冒出的骨骼部位,由于用力过猛,巴利克打了个趔趄。他把头偏向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向后跚蹒了几步。但他仍然没有倒下去。她用力将棒子挥成一个长长的弧形第三次朝他耳朵上部打去。当他倒下的时候,西弗娜再次鼓起全身力气击打了同样的地方。巴利克双眼紧闭,发出一种闷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着墙边沉了下去,头和肩各扭向一边。
  "看你还敢不敢碰我。"西弗娜用棒子尖戳着他说。巴利克既没有吱声,也没有动弹。
  巴利克再也不会去碰她了。
  现在该找土简了,她想着,感觉很平静。
  不,土简已经不在了,巴利克说过。被偷走了,她现在想起来了:它们的确被偷走了,在日食之前就消失啦。好,那么图表呢,所有那些汤姆博山丘的结构图画呢?里面画有石墙、地基上的炭灰以及古代火灾,这些火灾就像此刻正毁灭萨罗城的火灾一样。
  它们在哪里呢?
  噢,在这儿的图表柜里,这是属于它们的地方。
  她把手伸进柜里,取出一扎羊皮纸文稿,迅速把它们卷起来夹在腋下。此刻她想起了倒在地上的巴利克,瞥了他一眼。但是巴利克仍然一动不动,看上去他也没有动的意思。
  在楼下的办公室门外,穆德林仍然呆在原处,一动不动地伸展着四肢,僵硬地躺在楼梯平台上。西弗娜绕过他朝一楼跑去。
  大楼外,早晨慢慢降临。奥纳斯正徐徐上升,星星在它的亮光下显得更加暗淡。尽管吹过来的风里仍带着浓浓的烟味,空气似乎更洁净和清新了。她看见数学楼下面有一帮人正在捣毁窗子,一会儿后他们看见了她,用沙哑而语无伦次的语言向她喊叫着,几个人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胸部被巴利克挤捏过的地方很疼,她不想有更多的手来碰她。她转过身,急速地朝考古大楼后面跑去,穿过小道旁边的灌木丛,径直地跑过草坪,倾刻间来到了她所熟悉的植物系灰色大楼前。大楼后有一个小小的植物园,园外的小山丘上是一个实验植物园,紧挨在环绕校园的森林边上。
  西弗娜朝后瞧了一瞧,以为那帮人依然在追她,虽然她不能确信,但她还是从植物大楼疾驰而过,轻轻地跳过了植物园周围的矮墙。
  一个驾驶着割草机的人向她挥手,他穿着大学园丁的草绿色制服,正有条不絮地在园子中央来回地修剪灌木。他边工作边咯咯地自笑着。
  西弗娜从他身边绕过,短跑几步,来到了植物园。他们仍然在追赶她吗?她不想费神往后看,便一直地跑、不断地跑。这才是上策。她那双修长有力的腿载着她轻松跑过了几排排列整齐的树木。她稳步地向前跑着,感觉很好。跑,就这样往前跑。
  她来到了植物园较为崎岖的地带,那里荆棘丛生,一切都紧紧地交织在一起。西弗娜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心想没有人会追到那里来。树枝像爪子似的抓伤她的脸,划破她的衣服。当她穿过那片稠密地带时,把手里的那卷图表弄丢啦,空着手来到了远处的另一头。
  让它们去吧,她想。总之它们不再有任何意义啦。
  可是现在她得休息。走过植物园边上的一条小溪时,不小心一下子摔倒在一块冰凉的绿色笞鲜上。由于筋疲力尽,她喘着粗气。此时没有人跟踪她,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起头透过树顶往上瞧,金色的阳光布满了天空,星星再也看不见了。黑夜和噩梦终于结束啦!
  不,她想,噩梦才刚刚开始。
  震惊和极端的憎恶波浪般地在她心中起伏,整个夜晚,缠绕着她心灵的麻木感开始消失。几小时的精神分散以后,她开始重新理解事物的结构,把一件接一件的事件组合起来去弄明白它们的意思。她想起一片废墟中的校园,远处城市上空升起的火焰,到处闲荡着的疯子、混乱及劫掠。
  还有巴利克抓她时脸上的奸笑,她打了他以后在脸上呈现的惊讶表情。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西弗娜震惊而愁苦地想道。我,我怎么会干下这样的事情呢?
  她开始发抖,令人感到恐怖的记忆使她的心充满了惊吓:她打他时棒子发出的声音,巴利克向后蹒跚跌倒的样子,再次的棒击,血,以及他那歪扭的头。正是这个人,曾经与她共事一年半,在贝克里莫特考古现场,耐心地帮她做过发掘。此时却象一头被屠宰的野兽,倒在她的棒下。而事后,她却出奇地镇静--制止了他再次骚扰她而获得的满足感,那也许是整个记忆中最丑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