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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用从碰撞车辆里飞出来的座垫拼了一张床,紧紧地睡在一起。是一种时醒时睡的睡眠,要是他们睡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兴许不会这么糟。
  整个"夜晚"喊叫声、沙哑的大笑声、唱歌声,不时地从远处传来。一次塞里蒙醒来,朝高架路的边缘看去,看见下面远处的田地里有营火,离这里往东大约有20分钟的路程。还有人在屋檐下睡觉吗?或是星星的冲击力太大,他纳闷,以致于整个世界的人们都从自己家里搬出来,像他和西弗娜一样,在露天,在熟悉的永恒阳光下宿营呢?
  接近黎明时他终于又打起了瞌睡。但是,当奥纳斯从东方升起,由粉红色变成金黄色的时候,他从间隔性、可怕的梦中惊醒过来。之后,他几乎再也不能入睡。
  西弗娜早已醒了。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他勉强一笑。"你很美。"他对她说。
  "噢,你连人都不会夸,"她说,"你应该看见我已有两周没有洗脸了。""但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她说,"我明白。"
  那天他们走了4英里,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步行太艰难,真是举步惟艰啊!
  "我们需要水。"下午时分开始起风时,西弗娜说,"我们得从下一个斜坡处的出口处出走,想法找到泉水。""是的",他说,"我想必须这样。"
  下坡使塞里蒙感到不适,因为从旅行一开始,他们一直走的是公路。现在,在那些碰撞在一块,变成一片残骸的车辆中,很奇怪,他几乎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下面空旷的田野里一群难民在移动--奇怪,他想,我怎么能把他们叫做难民呢,好像我自己仅仅是出来度假似的--还说不准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呢。
  的确,西弗娜说得对,他们得下去弄点水。他们所带的东西几乎没有了。或许,在他们重新踏上去阿姆甘多的行程之前,他们需要避开这些见鬼的,无休无止的破烂车辆,避开这些眼睛睁得大大的死尸一段时间。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路牌说:"离下一个出口半英里。""在一小时内,我们该能到达那里。"
  "或许要不了一小时,"他说,"前面的路看来很畅通。我们得下公路去,干我们需要干的,速度尽可能快,然后,最好回到这里来睡觉。在两辆汽车间搭床,这样别人看不见,比冒险在空旷的田野里睡觉要安全得多。"西弗娜觉得那很有道理。这段路相对来说不太拥塞,他们很快地朝着前面斜坡出口处走去,速度比以前要快。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下一个路牌处。它告诉人们下一个出口还有四分之一英里。
  可是,接下来他们的前进受到了严重的阻碍,他们发现此处已被一大堆破车塞住,塞里蒙想,恐怕一时半会无法通过。
  这儿一定发生了一连串可怕的撞车事故,与他和西弗娜以往看到的情况相比显得更可怕。两辆运输大卡车正好在路中央,面对面地撞在一起,就像两只丛林里博斗的野兽;后面几十辆客车飞速地撞向它们,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随后又落到了后面的车上,把路的两面阻断,形成了一巨大障碍,伸出了路的栏杆外。压碎的车门及保险杆像刀刃一样尖利,从四面伸出来;散落满地的碎玻璃,起风时,发出悲哀的奏鸣。
  "这儿,"塞里蒙叫道,"我想我找到了一条路--从这上面的口穿过去,然后翻过左边的那辆卡车--不,不行,那行不通,我们得从下面走--"西弗娜走上去靠在他身边。他给她讲应注意哪些问题--在远处有一大片翻倒过来的车,像刃朝上的刀子一样,得特别小心--她点点头。他们从下面,缓慢地、痛苦地爬过肮脏的玻璃碎片及凝固了的燃料滩。穿过了一半时,停下来休息,然后再继续穿过远端的大堆障碍物。
  塞里蒙第一个钻了出来。
  "天啊!"他喃喃自语道,迷惑地看着他眼前的情景,"现在该做什么呢?"在巨大残骸的另一端大约有50英尺的空路面,空地以外是另一道障碍。然而,它却是人为地整齐堆砌起来的车门和轮胎,足有八九英尺高。
  塞里蒙看见路障前面大约有二十几个人,他们在公路上搭起了营地。在穿过残骸时,他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其它事,所以,没有听见从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西弗娜爬出来到了他身边,他听见她惊讶而震惊地叫了一声。。
  "把手放在你的枪上,"塞里蒙平静地对她说不要把它抽出来,也不要露出开枪的神色,"他们人太多。"六七个陌生人从路上慢步向他们逼近,他们是些外表强壮的男人。塞里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走来,他知道,冤家路窄。他们好不容易才爬过尖刀般锐利的残骸,要想逃脱,毫无希望。他和西弗娜被困在了两堆路障之间,无退路可寻。他们只能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希望这些人神志健全。
  一位高个子、耷拉着肩头、目光冷漠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走到塞里蒙跟前,面对着塞里蒙说道:"喂,伙计。这里是检查站。"他故意将"检查"一词说得特别响。
  "检查站?"塞里蒙冷冷地重复道,"那你们在检查什么呢?""不要跟我耍小聪明,否则,你会发现刀落到头上是什么滋味。你很明白我们在检查什么,不要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