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今天,“人文”纪录意欲何为?
作者:吕新雨
在这个意义上说,形式的意义,恰恰不是形式本身,而是为了打开不同的话语叙述的可能性。我们对解说词、叙事本身以及叙事者位置、摄影机位置等等的反省,都是为了打开历史和现实的空间,反抗封闭和专制。新纪录运动的一大贡献是强调影像独立建构的功能。这既包括摄影机自身的暴露,以此来说明它对影像建构的基础;也包括刻意隐藏镜头的叙述,来表达更“客观”的价值判断。这样的思考还应该包括利用电脑、动画等新技术与纪录影像本身的建构结合的问题。所有这些都是希望中国的纪录片能够对历史和自我认同开放出更多的视角,开辟出更多的可能性,来反观我们自己身处的位置,并以此来建构我们对今天的理解。
《江南》、《徽州》的解说词被认为是文学的,太文学了。这使得文学性与电视的关系再次成为话题。但其实这是一个老话题,我们曾有过文学和话剧、文学与电影的争论。关键是我们怎么去理解文学,文学不仅仅是语言的华彩,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把文学建构成一种视野,一种解释世界的视野。中国传统社会对文学的理解,从来都是着重它的功能性;西方古典社会也是如此,所以柏拉图要从理想国中把诗人放逐出去。西方启蒙时代之后,文学才开始获得它的非功利性和独立性。所以,我们也需要把文学本身放在历史的脉络中讨论,中国古代典籍中的“人文”指的是“诗书礼乐”,——文学本来就内在于“人文”。“江南”的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唐诗宋词建构出来的,但是,从唐诗宋词的视野里眺望,叠印的却满是文人政治理想的失意、外族的入侵、社会的动荡和山河的破碎。在这个意义上,“人文纪录片”应该是通过人文的视野,让我们看到“心事浩茫连广宇”的中国士大夫阶层与“天下”的关系,“观乎人文以化天下”,——那种心灵和人的世界息息相通的感应方式,其实就是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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