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群体的隔阂




  即使“新中间阶层”,也是许多职业群体的“大杂烩”。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化,新的职业种类日新月异,不断花样翻新。专业技术人员的专业教育背景千差万别,而且实际从事的职业上也越来复杂。所谓“隔行如隔山”,由于日常所面临的工作习惯,不同的职业群体有时候很难进行交流。同时,职业的细化也局限了专业技术人群的交往。从现实来看,不同职业群体之间的交往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了。

  这种职业隔阂特别体现在新中间阶层的几个大的类别上,即机关工作人员、知识分子和企业白领之间。从上述任何一个职业领域跨到另一个职业领域,往往意味着一个完全不同的职业方向。而且在现实中,这几个领域之间的跨越存在着不同程度的体制障碍。比如,从机关下海意味着多年积累的“从政”资源的浪费,从知识分子跨越到“官场”意味着专业的放弃,而企业白领进入机关的机会仍然非常少。这样,社会意识中仍然把机关工作人员、知识分子和企业白领看做非常不同的职业群体,他们自己也有意无意地在社会交往中体现和强化着这种区分。同时,在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上,三种职业群体也差异很大。比如,机关工作人员和体制性较强的知识分子更认同改革的艰巨性和渐进性,一般知识分子对现实体制的批评更多一些,而企业白领在政治意识上比前两者更加疏离一些,即政治冷漠特征表现得更明显。如果说这种政治意识的差别有些模糊,那么这几种职业群体之间在政治行为上的差异更加明显一些。具体而言,机关工作人员在政治参与和社会参与上更“规矩”一些,规定“动作”无论多么不认同也一定要做,没有规定的“动作”即使再关心也在行动上保持距离。知识分子往往为了一种理念而振臂一呼,而激发企业白领社会与政治参与更多的是现实利益的威胁。

  三中间阶层的细分

  中间阶层自身也是可以分层的。就如整个社会结构可以分为上、中、下一样,中间阶层也可以分为上、中、下等不同的层次,可以称之为中上阶层、中中阶层和中下阶层(其中,中上阶层与社会上层具有交叉,中下阶层与社会基层具有交叉,界限并不非常清晰)。

  ①中下阶层。从收入上看,中下阶层的收入要比工人阶层要高一些,生活水平也要高一些。中下阶层与工人阶层的关键区别是,中下阶层往往具有大专以上的教育背景和专业技术能力,不担心自己的温饱。中下阶层已经基本满足了生存需要,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过一种“体面”生活的水平。对社会影响力有限,通常要受外界的各种影响,受较高阶层的支配程度较高,职场角色可塑性高。

  ②中中阶层。相对而言,中中阶层的收入水平要更高一些,而且也更稳定一些。这部分人群很多经历了从中下阶层上升到中中阶层的社会历练,生活的沧桑开始爬上额头。他们可能已经有了房子或车子等象征生活与职业稳定的资产。

  ③中上阶层。中上阶层中中间阶层和社会上层的交叉,其中少数被提升到行政高度的人,已经成为社会上层的一部分,比如大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国家机关里具有一定职级的官员,以及规模已经到了中上层次的企业主。

  内部的上下流动性是中间阶层最大的特点。社会结构中的分层等级系统的两个顶端最为分明,其原因也正是在于这两个顶端的流动性最弱。中间阶层自身各层次间所形成的流动空间较大,每个部分都有继续向上的可能性。中间阶层流动性大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安身立命主要靠的是自身所具备的专业技术、管理能力以及个人努力,不像社会较低阶层那样受出身的影响那么大,也不像社会上层那样受外界力量和运气的推动作用那么大。

  在社会流动中,中间阶层几个部分所面临的压力是明显不同的,因为他们流动的空间和欲望程度并不相同。中下阶层的生活、职业还不稳定,向上的空间比较大,事业成功的欲望比较强。其中,许多从校门跨入职场不久的青年人都属于这个阶层。中中阶层比中下阶层的自主性更高一些,可以选择继续奋斗向上,也可以选择维持现有生活水平,因此,他们的上升欲望没有中下阶层那么强烈。同时,相对于中下阶层,他们的上升空间进一步缩小。并且,在社会变动较大或经济形势不乐观的时候,中中阶层还有一不小心落入中下阶层的焦虑。中上阶层的上升空间进一步缩小,其欲望也进一步降低。如果说从中下阶层流动到中中阶层更多的是靠专业技术和个人努力,那么从中中阶层到中上阶层则更多地靠外界可以借助的力量,以及相当大的运气成分。

  因此,中间阶层越靠下的部分,其上升空间越大,欲望越强,在接受社会变动上更加积极主动。相反,中间阶层的靠上部分向上流动的空间较小,欲望较弱。由于他们现有的较高社会地位,在接受社会变动的时候,顾虑更多。同时,当中间阶层面临着向下流动的恶化的局势时,虽然处在不同位置的中间阶层都变得非常敏感,其反抗性都会非常激烈,但中间阶层的靠下部分仍然会比靠上部分更加激进。

  中间阶层内部所包含的不同层次之间的差别,决定了中间阶层自身在政治意识上成为牢固的共同体并不容易,成为行动的共同体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