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社会权力三要素之三:哲学




  在皇权社会里,如果说军队是权力的“守护神”,法律是国家权力的体现和约束权力的“利器”的话,那么哲学就是专制权力的“灵魂”和“辩护人”。

  哲学是权力的“灵魂”和“辩护人”

  几千年来,在皇权社会里,中国的哲学和哲学家们与权力走得太近,不是这种权力形式的灵魂和辩护人,就是那种权力形式的灵魂和辩护人。

  在“诸子百家”中,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是首屈一指的。

  孔子的儒学,主要有礼乐和仁义两大部分。孔子非常崇拜辅佐成王制作礼乐的周公旦,曾一再表示自己的政治理想是:“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面对“礼崩乐坏”的动荡局面,孔子提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主张,要求天下人恪守本分,各尽职责,不要破坏等级制度。所以,对不守规矩、妄自尊大的鲁国权臣季孙氏,孔子非常愤恨,曾拍案大叫:“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但是,对于权重势大的季孙氏,孔子又毫无办法,只好迁怒于为季孙氏效力的学生冉求,公开宣布:“冉求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鸣鼓而攻之!”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一个“仁”字。所谓“仁”,就是“克己复礼”,意思是:克制自己的欲望,约束自己,严格遵守礼制。至于“仁”的内容,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为了让人们做到“克己复礼”,孔子甚至抬出抽象的“天”和“天命”来威吓世人,宣称:“君子有三畏”,头一条就是“畏天命”,“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总的来说,孔子创立的儒学内容非常驳杂,加上他的门徒众多,所以,在孔子死后,儒学又分裂出许多小门派。其中,战国时的荀子学说最符合皇权专制统治的需要,成为秦始皇建立皇权国家的灵魂和辩护人。对此,梁启超先生早就指出:

  “汉代经师,不问为今文家古文家,皆出荀卿。二千年间,宗派屡变,一皆盘旋荀学肘下。”

  那么,为什么荀子的哲学能够成为两千多年来皇权国家的灵魂和辩护人呢?因为荀子将法学的内容糅进了儒学里,并提出了“礼表法里”的主张,因而深受专制帝王们的青睐。

  特别是,荀子的学生韩非总结诸子学说,既继承了老师的思想,又吸收了老子的道家哲学,还融会了法家李悝、慎到、商鞅、申不害的思想,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法理哲学。所以,读了韩非的作品后,秦始皇嬴政大加赞叹:“如果我能见到这个人,和他在一起,死也安心了!”可是,韩非来到秦国后,却被他的同学李斯害死!

  不过,韩非虽死,但他的著作却被留了下来,他的法家哲学也被秦始皇全盘接受。特别是,李斯与韩非虽然是政敌,但他和韩非师出同门,在协助秦始皇制定律令时,自然是以荀子的哲学思想为指导。此后,中国的法律出现了很大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些法律仍然是荀子、韩非哲学的翻版或演绎。

  但是,除了秦朝之外,历代王朝信奉的都是孔孟的儒学,孔子、孟子也成为公认的“圣人”,荀子却遭到冷落和排斥,甚至被逐出孔庙,主要是因为:荀子的学说太直截了当,赤裸裸地替皇权专制政体充当“辩护人”,过于直白,不符合中国人的民族心理。

  当时,荀子宣扬人定胜天,摒弃命运,不信鬼神,不法先王,指出人性本恶等,曾为皇权专制国家的建立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根据。但是,仅凭荀子这种“霸道”的学说,以及韩非的刑名、法术来治理国家,要想长治久安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秦朝二世而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后来,专制帝王们逐渐变聪明了,发现:在孔、孟的儒学里,有比荀、韩学说更有价值的东西——“王道”。

  乍看起来,孔、孟的“王道”畏惧上天,相信命运,敬鬼神,法先王,认为人性本善,这些与荀、韩的“霸道”是“南辕北辙”。但是,这种“王道”思想却有很大的欺骗性,很容易被老百姓接受,可以从根本上瓦解天下臣民的反抗意志。

  特别是,汉武帝时,董仲舒对儒学进行改造,使儒学从“不达时宜”、喜欢“是古非今”的复古之学,演变为“霸(刑名之学)王(儒学)道杂之”的新儒学,并逐渐取得了“独尊”的地位。

  从此,儒学逐渐成为中国哲学的主体,孔子、孟子也成为历代王朝钦定的“圣人”,而真正充当专制皇权灵魂的“荀学”却因为太直白,被迫退居下风,荀子、韩非子更是被排斥在正统的哲学之外。

  一句话,还是近代思想家谭嗣同说得好:

  “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惟大盗利用乡愿,唯乡愿工媚大盗。”

  在这里,“乡愿”指的是那些“伪君子”和骗子。在谭嗣同的眼里,二千多年来,历代王朝都是清一色的皇权专制政体,那些专制帝王都是“祸国殃民”的大盗,他们信奉的都是荀子的哲学,全都是坑害人民的鬼话;只有大盗才信奉和鼓吹这些鬼话,也只有那些专门编造和传播鬼话的“骗子”才竭力讨好专制帝王。

  谭嗣同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揭露了皇权专制国家的强盗性质和古代哲学的奴才属性,以及这种强盗权力和奴才哲学之间“互相利用”的特殊关系!

  中国古代哲学的“奴才化”趋势

  当然,几千年来,中国古代的哲学并非全都是“奴才哲学”,就是荀、韩的哲学也一度是英勇的斗士,不过那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皇权专制国家之前。

  大思想家荀子虽然出身儒门,但他对儒学传统的批判却非常尖锐和深刻。在《荀子•儒效篇》里,他把儒家分为“俗儒”、“雅儒”、“贱儒”和“大儒”,充分表现了他对儒学的蔑视。对儒家的“法先王”,荀子坚决反对,并针锋相对地提出了“法后王”的主张,与儒家的复古、倒退进行坚决的斗争。

  针对孔、孟“畏天命”的观点,荀子勇敢地提出了“人定胜天”的口号,为即将建立的皇权专制国家提供了精神力量和理论基础。

  在人性方面,荀子提倡“性恶论”,反对孔孟的“性善论”,并指出:人的本性是恶的,需要后天的培养教育,才能变善。

  儒家的主要政治思想是“礼”,荀子则把“法”糅合进“礼”中,经常是“礼”、“法”并提,从而跳出了儒家的“礼”的窠臼。

  如果说荀子对儒家的批判还主要是在宏观上、理论上进行的话,那么他的学生韩非子则是从具体的政策、措施入手,而且十分尖锐,毫不含糊。在韩非子那里,儒家的“礼”被抛到一边,直接提出了“废先王之教”、“以法为教”的主张;主张依法治国,“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

  虽然韩非出自荀子门下(儒学的一支),也算是出身于儒家,但他的哲学已经和儒学大相径庭,甚至势不两立。当时,他把儒家列为“五蠹”之首,指出儒家“举先王言仁义者盈廷,而政不免于乱”,“故行仁义者非所誉,誉之则害功;文学者非所用,用之则乱法”,并明确提出:

  “古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无私剑之捍,以斩首为勇。是以境内之民,其言谈者必轨于法,动作者归之于功,为勇者尽之于军。是故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此之谓王资。”

  在韩非那支犀利的笔下,孔孟儒学被批驳得一塌糊涂,难怪为韩非所倾倒的秦始皇后来会对儒生大开杀戒,干出“焚书坑儒”的事情来。

  在否定复古、倒退的孔孟儒学,为新的皇权国家体制的建立“鸣锣开道”的战场上,荀子师徒精神抖擞,一往无前,为中国第一个皇权国家——秦朝的建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这一时期,他们站在了时代的最前沿,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斗士”。但是,在秦朝以后,随着中央集权的皇权专制国家逐步确立,作为替这种权力形式呐喊和战斗的荀韩哲学,也就逐步由斗士变成奴仆。

  西汉中期,董仲舒对孔孟儒学进行改造,并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深受汉武帝的赏识。为了笼络人心,从汉朝开始,专制帝王逐步把“独尊”的地位交给儒学,因为在儒学的外面披着一件“王道”的外衣,不像荀韩哲学那么面貌狰狞,更容易被人们接受,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感。

  从此,儒学就成为中国皇权专制社会的正统声音,其余诸家学说或者退居幕后,或者销声匿迹,中国哲学也逐渐成为专制皇权的“奴仆”。在专制帝王的身边,聚集着各色各类的儒生,有的充当牧师,有的争做奴才,偶有一两个“离经叛道”者,轻则被羞辱、诟骂,重则遭囚禁,甚至被明正典刑,株连九族。

  古往今来,在皇权专制体制下,中国人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清初著名学者钱湘灵曾在家门口贴了一副对联:

  “名满天下不曾出户一步,言满天下不曾出口一字。”

  这是中国古代学者心态的真实写照!试想一下,在严密的高压统治下,学者们都“不曾出户一步”、“不曾出口一字”,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思想、哲学。在威严、肃杀的皇权专制统治下,学者们能够苟全性命就算是“龙恩浩荡”了,哪里还敢随便讲话,批判专制皇权,除非他有两个脑袋!

  法国启蒙思想家爱尔维修有一句名言:

  “专制制度的特点,就是扼杀人们精神中的思想、灵魂中的美德。”

  这句话值得我们深思!纵观中国历史,越到皇权社会的后期,专制皇权就越发厉害。特别是在满清入主中原以后,吸取历代王朝的经验、教训,制定出一整套专制、独裁的国策,将皇权国家体制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在大清朝的高压统治下,人们的思想被扼杀,甚至用薙发留辫、口称“奴才”等规定竭力践踏人的尊严,让中国人没有半点“人”的骨气,更谈不上什么哲学、思想和哲学家、思想家,有的只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奴才死罪!死罪”……

  在17、18世纪,中国人依然生活在高度专制的满清王朝统治下,西方却先后爆发了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逐步进入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直到鸦片战争后,中国才出现了魏源、洪仁玕、严复、康有为、谭嗣同等改良派思想家,但也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皇权专制体制所吞噬。面对黑沉沉的、强大的皇权专制国家,极少数有识之士(例如龚自珍)也是无能为力,只有扼腕叹息:

  “九洲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当时,中国确实需要“不拘一格”的人才!在长达几千年的皇权专制的高压统治下,中国没有出现德谟克利特、伊壁鸠鲁那样的哲学家,更缺乏洛克、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那样大无畏的“哲学巨匠”。在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恩浩荡”和“奴才该死”的赞美声中,中国人一直生活在“铁屋子”里,浑浑噩噩地接受奴才哲学的愚弄、欺骗,任由专制帝王摆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甲午战争后中国人才猛然惊醒!

  所以,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皇权国家以后,中国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哲学”了,有的只是替专制皇权涂脂抹粉的“奴才哲学”。在专制皇权的威压和奴才哲学的欺骗下,中国人的头脑里充斥着种种“奴才思想”,如: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就得亡;倘若不服从,就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在皇权社会里,权力有三个要素,即军队、法律和哲学。几千年来,专制帝王们动用军队镇压人民,运用法律管束人民,同时利用奴才哲学来欺骗、麻痹人民。如此一来,皇权专制制度就“稳如泰山”了,这就是皇权国家能够在中国延续二千多年而不倒的“奥秘”所在!

  打一个形象的比喻,如果把权力比作老虎,哲学比作人的话,那么,在皇权专制时代,就是:老虎吃掉了人,而且这个被吃掉的人还“为虎作伥”,既引导老虎去吃更多的人,又蛊惑、迷乱人们的心灵,让人们“心甘情愿”地被老虎吃掉。

  总之,对于瓦解人民的斗志、巩固皇权专制制度,中国古代的奴才哲学是“功不可没”!

  哲学与权力的“共生共灭”关系

  古希腊大思想家亚里士多德有一句名言:“人天生是政治的动物。”自从有人类以来,权力就诞生了;几乎是如影随形,替权力辩护的哲学也出现了。

  归根结底,哲学和哲学家无非是权力的辩护人:他们不是替这种权力形式辩护,就是替那种权力形式辩护。所以,有人甚至提出:让哲学家走出书斋,干脆由哲学家称王,从“辩护律师”的地位变成“当事人”,这就是柏拉图倡导的“哲学王”的思想。

  反过来,另一些学者试图让哲学与权力绝对分离,造就一个权力真空的世界。例如,16世纪英国哲学家莫尔提出的“乌托邦”的思想。在世界名著《乌托邦》中,莫尔运用形象化的语言阐述了自己的哲学主张:在一个遥远的海岛上,有一个名叫“乌托邦”的地方,那里一切财产都是公有的,没有私有财产,没有压迫、剥削,人人都要参加劳动,男女完全平等,都热心公共利益,一切劳动产品都属于全体人民,进行合理分配;至于管理人员,由全体人民选举产生,每年选举一次。不过,这个“乌托邦”虽然很美妙,但终究无法逃脱权力的支配和约束。

  18世纪中叶,在《自然法典》中,法国哲学家摩莱里描绘了一个未来的“大同社会”。因为摩莱里认为私有制是“万恶之源”,所以,在他的“理想国”里,没有私有财产,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享受劳动、休息、医疗和接受教育的权利。有趣的是:在这个新社会里,人们穿的都是清一色的衣服,住的是一样的房屋。

  像莫尔、摩莱里这样的哲学家,他们的本性是善良的,都把批判的目光集中在私有制上,但他们刻画的“理想社会”仍然无法逃脱权力的控制。

  只要有人类,就会有权力;只要有权力,就会出现为权力辩护的哲学,这是权力与哲学在人类社会低级阶段的表现形式。当人类社会进入高级阶段时,权力与哲学的表现形式也出现了差异:一方面,哲学依然是权力的“辩护人”;另一方面,当人们要推翻某种权力形式时,就首先要从思想上批判和否定为那种权力形式辩护的哲学。如果这种哲学被人们摒弃,权力这只大鼎只剩下法律和军队两只足来支撑,就会摇摇欲坠了,因为法律和哲学的关系非常密切,任何法律都需要哲学来提供理论依据;如果哲学被否定了,那么法律就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旦哲学、法律这两只足都垮了,权力这只大鼎就剩下军队一只足勉强支撑,这种权力形式的崩溃也就指日可待了。

  二千五百多年前,孔夫子曾经说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一个政权崩溃的前兆,就是它所依靠的哲学出现了普遍的信仰危机。一旦这种信仰危机无法克服,这个政权就失去了“合法性”,很快就要分崩离析,无论它当时多么强大,都是“外强中干”,无法摆脱必然灭亡的命运,中国的皇权专制政体也不例外。

  在秦始皇时,秦朝是够强大的,“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驭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捶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但是,嬴政自恃强大,穷兵黩武,焚书坑儒,丧尽人心。特别是,秦二世凶残、暴虐,出现了全国性的信仰危机,结果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宣传“大楚兴,陈胜王”,“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而响应……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不过,等陈胜建立“张楚”政权,当上国王以后,他刚愎自用,也迅速腐化,很快就失去了人民的信任,世人很快就看清了“大楚兴,陈胜王”的实质——只是出现了又一个“作威作福”的皇帝,而且还是一个“土皇帝”。所以,没过几个月,张楚政权就垮台了,陈胜也被部下所杀,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大起义以轰轰烈烈开始,却以迅速失败而收场。

  蒙古族建立的元朝是够强大的,曾经地跨欧、亚两洲,军力之强世界罕见。但是,因为元朝统治者顽固地坚持民族歧视政策,“名不正,言不顺”,这个大帝国只存在几十年时间就崩溃了。

  想当初,“闯王”李自成是何等受人拥戴!那时,人民到处传唱着“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带着对未来美好社会的向往,热情支持农民起义军。可是,没过多久,严酷的现实就告诉人民:这个“李闯王”并不比崇祯皇帝好多少。

  在打进北京后,李自成建立的“大顺王朝”迅速腐化,使老百姓从根本上改变了对李自成的看法,他们“始愤痛思旧矣!”北京的老百姓出于对起义军的憎恨,竟然怀念起他们过去切齿痛恨的明朝,这是多么惨痛的教训啊!正因为失去了人民的信任,这位曾经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大顺皇帝”李自成,只坐了二十几天的金銮殿,就匆忙逃出北京,最后竟然在湖北九宫山死于区区几个地主武装团练之手,前后一对比,反差何等强烈!

  洪秀全建立的“太平天国”更是如此!咸丰元年(1851年),洪秀全领导的农民起义迅速席卷整个南部中国,并在天京(南京)建立太平天国,满清王朝在全国的统治已经是“摇摇欲坠”。

  当时,洪秀全自称“天王”,虽然没有称皇帝,但他依然大权在握,作威作福。

  在金田村起义时,洪秀全曾宣布:“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得起尔吞我并之念?”此外,他还郑重地许诺:要建立一个“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人间天国”。

  说得是何等“动听”!

  但是,就像陈胜说过的“苟富贵,毋相忘”一样,这些美妙的言辞只适用于患难时,一旦洪秀全做上天王,他不但将这些话忘得一干二净,还公开宣布“总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建立了一整套等级制度,从天王到普通老百姓之间等级森严,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所以,人们很快就对这个“太平天国”失望了,一些有识之士纷纷同洪秀全决裂,甚至起来打倒他:在内部,在悲愤和失望之余,“文武双全”的翼王石达开率领十几万精兵出走,最后在大渡河畔全军覆没;在外部,曾国藩愤而组织湘军,成了太平天国的“掘墓人”。特别是,到了太平天国后期,尽管其军事实力要比前期强大得多,却丧失了最宝贵的“人心”,步履艰难,一步步走上了下坡路。

  几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一直是一个“皇权社会”,其间经历了多少次改朝换代。对此,中国古人有一句名言:“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其实,人心就是信仰,信仰就是哲学所产生的感召力量。一旦某个王朝人心丧尽,单凭暴力镇压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历史定律”,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