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囚锢的心灵与形体:任诞




  司马氏在篡夺曹魏政权后,借口“以孝治天下”来镇压对立派士族的反抗。大批名士对这种虚伪残忍的态度十分不满,除了纷纷退隐之外,任诞也是他们表示对抗的一种方式。以嵇康、阮籍为首的“竹林七贤”,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人物。

  所谓任诞,就是任性放诞。它首先表现为不遵礼法。如阮籍居丧时饮酒食肉,嫂嫂归家时,他无视“叔嫂不通问”的礼制,公然与之打话道别,并宣称:“礼岂为我辈设也!”任诞的另一显著表现是饮酒,刘伶酒后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刘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原来刘伶是以“幕天席地,纵意所如”的大人先生自居(见刘伶《酒德颂》),在险恶的现实环境中向往着一种绝对自由的境地。这种境地,清醒中当然不可得,于是借酒麻醉,在迷糊的幻境中求得满足。“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任诞》门中载述的这一曲曲献给酒神的赞歌,究其实质,都是要借酒消释心中的愤懑,逃避黑暗的现实。

  然而,嵇、阮等人的任诞,是出于对司马氏亵渎礼教、利用礼教的愤恨。刘孝标《世说新语注》引《竹林七贤论》说:“是时竹林诸贤之风虽高,礼教尚峻,迨元康(西晋惠帝年号)中,遂至放荡越礼。”正因为七贤声誉甚高,西晋立国后贵游子弟争相仿效七贤的任诞行为,表面上是附庸风雅,实则为自己的纵欲放荡寻找借口,后代遂将晋代淫逸之风归咎于七贤。其实二者的性质是根本不同的,这一点,我们在阅读时,应结合魏晋历史细加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