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为什么能成为超级强国?




  在美国活着,读书,工作,我常问我自己:美国能成为超级强国,为什么?

  当年,我从北京直飞底特律,12个小时的漫长旅程,无人入睡,也无法入睡。我和同机的其他年轻学子一样,兴奋不已,畅谈着未来的美国梦。

  为什么来到美国?在北京登机的时候,我还自问,失去的只是枷锁;得到的,却是可以兑现美元的梦想。多好啊!美国,那时你多么让我向往!

  飞机如此奇妙,美国产的波音747,胖头胖脑地、一口气不停地把我带到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和祖国迥然不同的国度。

  我到过广褒肥沃的中西部平原,那里撒颗玉米就可以收获硕大的金穗;我到过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望着路牌就能感受到全球经济的脉搏;我到过干净漂亮的迈阿密,手指触地就可能捅出一汪清泉;我也到过荒漠上建起的拉斯维加斯,感叹解放思想和严格法治居然可以点石成金。

  美国以先天优越的地理人文、运作平稳的法律体系,构建出和谐成熟的社会,虽问题和毛病很多,但令他国他人极难效仿和超越。

  有了美国这一套自然环境和法治体系,谁来了都会发达,这里不仅可以造就里根总统、盖茨首富和麦克尔?杰克逊,也是养育强盗、懒人和骗子的乐园。

  我承认我喜欢它,但并不是喜爱,因为爱总是让人心痛的,只有祖国能让我心痛。

  最近几年,我每年都回国,祖国在经济上的进步吸引和鼓舞着我。在如今的美国,大量的日用消费品产自中国,“海尔”在北卡罗来纳州设厂,“联想”吃掉了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的个人电脑业务,“奇瑞”汽车计划要在美国上路了……

  我常听到国人激动地说,50年内,中国在经济上赶超美国。连美国人也感叹,“中国是美国潜在的对手”。

  此言差矣!从经济和军事以至于体育方面,中国岂止是美国潜在的对手?中国早就而且一直是美国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我想指出,比照中美的自然条件和法治体系,中国在经济上赶超美国至少还要50年。即使真的在国民生产总值上超过了美国,从建立法治体系与和谐社会的角度看,中国要赶上美国至少要100年。

  尽管我们城市里的大楼越来越高,汽车越来越锃亮,饭菜越来越丰盛,洗头摸脚越来越让人身软脑松,但我们正在失去朗蓝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气,也越来越缺少道德约束、仁义诚信和社会秩序。

  北京、上海、深圳处处灰尘漫天,难以见到蓝天和太阳,雨下得少了,开始下土。房地产商们把钢筋水泥混凝土堆砌起来,狡黠地冠以花园、广场或现代城。举眼望去,拥挤的居住环境、每家每户的防盗门窗、道路上拥堵的汽车和频繁的怪病发作,使我不禁担心,难道遍地开矿建厂、圈经济技术开发区就该让人们失去舒畅、安宁、自由的生活家园?当我看到国人为高速公路通车剪彩,为麦当劳开业排队,为沃尔玛入驻雀跃,为揭开一个可乐罐子而陶醉时,我都在暗地伤心!

  为什么?因为我们在被美国化!以前我觉得,美式的民主和自由制度最棒,谁反对我,谁就没有见识,谁就没有文化。但如今我觉得,不仅美国的政治制度不适合中国的国情,其经济发达模式也不应该被我们模仿,我们只能远远地欣赏、评论和笑骂。美国的一整套东西如同别人的老婆,好是好,但不一定非要和自己的太太离婚而去追求她。

  在圣母大学①的校园里,我学习了美国法律,尤其是美国宪法,教授们苏格拉底式的教学激发了我的法律思维。这是一所天主教主办的大学,教授们每次课前的祈祷让我感受到上天的巍峨、美国人的虔诚与卑微。

  在美国的大学尤其是法学院里,我尝到一个很累的读书滋味。如果说我中学时的苦读是为了通过高考,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我在美国的苦读是为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美国大学图书馆的馆藏图书汗牛充栋,我拜读不少,字里行间,我都不忘心头那个大问题:是什么让美国成为超级大国?

  恍然有那么一天,如同在图书馆翻书时,看到在书架对面站着一个漂亮女生,我的眼和心都豁然一亮,悟出了这样的命题:美国的强大仅仅来自两本书:《圣经》和《宪法》。

  《圣经》给美国人义务,在道德上约束他们,在精神上麻醉他们,在行为上控制他们。《圣经》用幼稚而且荒谬的教条禁锢了人的思考,但却划定了人与兽的界限,丈量了做人的分寸感,确立了社会的基本秩序。而《宪法》赋予和保护了个人权利,约束了美国政府,促进了社会的发展。

  中国的《论语》也许可以和《圣经》媲美,但的确缺乏像美国《宪法》这样的经国典章。这种差别类似于,中国人在饮食方面有极高的发展水平,或煎炒烹炸,或红烧清蒸,虽然美国人仍停留在原始时代的刀叉野烤,但审视法治文明,正好相反。

  美国人建立的法律体系是趋于完善的,看起来也很美。这不是人类最好的法律体系,但至少是最不坏的体系。在这个体系中,警察由于失误被解职,但还是相信这个法律体系;作为政府检察官,案子输给了狡猾多端的私人执业律师,但这个检察官仍然坚信美国的法律体系;作为法官,有时让法律条文束缚了手脚,但仍然坚信美国的法律体系;甚至那些被执行死刑的罪犯也坚信这一法律体系的公正性。

  来美国学习法律之前,学习法律期间,直到今天的法律实践,我时时对美国的法治化程度表示惊愕和羡慕。本书的后半部分通过一些案例,对这种看起来很美的法律体系做个介绍,尤其在民告官领域。

  在我对美国的诊断中,有不少溢美之词,但也有刻薄的批评。因为在美国的时间越长,我就发现越来越多的美国毛病。这如同我刚到美国时,见到每一位美国姑娘,都觉得她们长得一样,也都很漂亮。过了几年后,我发觉,每一位姑娘长得都不一样,大部分都长相一般,像布莱妮?斯皮尔斯这样的美女真是凤毛麟角。

  真实完整的美国地大物博,富裕畅达,但又充满矛盾和虚伪。它不仅有加利福尼亚谷地的富饶肥沃,也有内华达州沙漠的荒凉贫瘠;它不仅有纽约大都会的繁华喧嚣,还有南部破落小镇的萧肃冷清;它不仅有中西部民众的朴实善良,还有德州商人的狡诈凶狠;它不仅有富商大贾的奢侈荣贵,还有无家可归者的苦涩可怜;它有乐善好施者的慷慨友善,也有道貌岸然人的虚伪和欺骗。

  政客们所标榜的民主和自由,有的是大小商人们的讨价还价,发臭的金钱夹杂着毫不含蓄的野蛮,卑微的祈祷里掺杂着理直气壮的虚伪,温柔可人的外衣裹着决不手软的专制。

  在美国的时间越长,我越有以上的体会。对美国的政治制度,对美国的法律体系,我的态度渐渐摆正。该表扬的地方就表扬,该批评的地方也要批评。首先,我不能再以欣赏者的姿态出现,不能盲目地称赞,有事说事,遇案办案,制度再好,还要有好人来办;好人再好,还要有制度来约束。人性本恶也好,本善也好,美国人刻意把制度往好的方向设计,但他们时常也扭曲制度。其次,虽然美国目前在走下坡路,我也不能落井下石,让很多坏的字眼声嘶力竭地赶任务。我是端着帮助美国的态度的。偌大的美国里,多一个像我这样的愤世疾俗者并不能使美国灭亡,但少一个我这样的诸葛亮却使美国显得空旷。

  在我看来,美国惟一值得让我肯定和学习的,是它的法律体系,其他因国情不同,历史文化各异,不学也罢。

  从圣母大学毕业后,我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后来留在那里工作,随后考取了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在我每一天的办案实践中,在每一次飞回祖国的飞机上,我都在思考这个大命题,为何美国如此富强?

  我时常体验到龚自珍“经济文章磨白昼,幽光狂慧复中萧”①的境界。举目远眺美国住处的窗外明月,低头想生我养我的伏牛山乡,我点点滴滴记下自己在读书中的笔记,在实践中的心得,在思虑上的顿悟,总结出下面的“三说三论”,作为我对美国强大和邪恶之因的研究之果。

  我的三说是:

  1. 地大人少说。美国的地理条件先天比任何国家都优越。公元1405年,中国明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若他的船队往东面开,现在这天下第一强国肯定就属于中国人的②。由于优越的地理条件,美国不可能不发达,不可能不称霸,但自然条件的优越也造成美国人越来越懒,越来越傻,越来越笨,越来越慢,所以也越来越骗不过来自世界上其他地区的人。

  2. 权力制衡说。美国的开国先贤们巧妙地设计了互相制衡的五权分离架构,如同一架拥有5个引擎的大飞机。这个驱动系统保证了社会秩序的超稳定,社会发展的匀速升。

  分说之一——平等观念:美国在国内追求人人平等带来国际上的称雄,鼓励人人不平等也导致自由竞争,社会进步。

  分说之二——天下合同:人与人,人与政府,联邦政府与各州政府均是平等的合同关系,美国的总合同是美国宪法。这个天下合同不完美但却最有可能维持公平和秩序,创建和谐社会。

  分说之三——五权共治:立法、司法和行政各司其职,但还有教会和新闻辅助。立法议定和牢骚,行政执行和强权,司法惩戒和延搁,教会控制和麻醉,新闻界揭露事实和蛊惑大众,没有比这个五权共治更奏效的统治方法。

  3. 移民国家说。美国是世界民族的熔炉,精英的“吸铁石”,但最近的移民政策将削弱其国力。

  我的三论是:

  1. 政府强权论。“美国”常常作为原告,为了社会稳定和利益集团的利益,美国毫不犹豫地利用警察、法庭、监狱等残酷手段侵犯人权,包括本国人和外国人的人权,这里没有“民主和自由”。美国政客们讲的“民主和自由”是美国自欺欺人的遮羞布,是迷惑世界的糖衣炮弹。

  2. 钱主自由论。金钱主导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公正的天平时常倾斜,法律总是有钱人的奴仆,是约束无钱小人物的规则。巨富有钱能使国会、法官和律师推磨,正义小大由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3. 民风凶悍论。美国政府在国外为所欲为,在国内也横行霸道,国际上好像没人管得了,但在国内,常常被“人民”推到被告席上。

  作品相关

  本书就从以上“三说三论”中展开叙述,对美国的褒贬兼而有之,力求达到福克斯新闻台的台训——“公正和均衡”。①

  本书字字句句都在我的脑子里过了四十七遍,是我在美国吃草犁地6年中的收成。我力求使我的文章迥异于中国大学里研究美国的教授,也和美国大学里的“中国通”划清界线。

  不同在什么地方?

  那些学者和专家写的东西在我看来,如同我在初三时学的生理卫生课本,翻来复去读,但关于男女之真事,仍不知所云,更不知道咋弄。而读者拿着我的书,如同钻入了美国的被窝,绝对可以搞明白美国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美国的器官不多也不少,它们如何分配,如何运作,如何和谐,又如何失调。

  本书第二章录用不少状告美国的实例,让读者模拟得之,认清美国的法治,美国的钱主,美国的自由。我分析了它看起来完美的法治,也点明了它的虚伪和无耻,如同揭露美国人如何抱着疼着爱着的狗,却把自己的父母抛在养老院或古旧的房子里,几个月不看望一次,或几十元钱都不愿借的。

  我想让各位看官,每读过一页,都超然一笑,把头伸出被窝,道:嘻嘻,美国的法治,看起来如此这般合理;美国人喊叫的民主和自由,只是皇帝的新衣裳;美国的命根子就是金钱,现金为王。

  金钱劲大,豢养出美国这只肥笨的老虎,老虎貌似凶猛,总有老朽的时候,老朽的时候将至,我已经闻到它的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