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




  这个国家的每座城市内,都建有一座城隍庙,这些寺庙巍然矗立,彼此遥相呼应。不同于其他寺庙的俗气与单调,这类寺庙肩负着非同寻常的职能,它们专门对犯下各种欺诈、卑劣行径的人加以惩治,而那些受人尊敬的人,甚至诸如仁慈的菩萨、战争之神这样的神灵与此是毫无瓜葛的。举例来说,染有疾病的人去任何一座普通寺庙都可求治,这种寺庙随处可见;但像疯癫、中风、瘟疫这类被视为因恶魔缠身而导致的疾病,就应来向“帝王”请愿方能治愈了。

  “城隍”是一位无所不知的神,他能够推知罪恶的始末,戳穿邪恶之徒的狡诈伎俩,在这一点,那些头脑简单、为人尊崇的神灵是望尘莫及的。还是让我们走访一下这座闻名遐迩的寺庙,亲眼看看每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吧。

  寺庙座落在一条狭窄、肮脏的街上,周围是一片倒塌房屋的破壁残垣。一股强烈的潮气扑鼻而来,我们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掩住了鼻子。主要的入口都是仿照官府衙门的风格设计的:正门大而气派,惹人注目,旁门只供日常出入使用。这体现了一种近乎于官式的建筑风格,这种风格有助于神在里面处理纠纷。

  我们拾阶而上,进入寺庙,映入眼帘的一幕使我们对偶像崇拜及其对人的道德作用有了一些了解。在大门前的空地上,有四个人正在赌博,他们神情专注,眼睛紧盯着牌面,好像试图用特异功能看透对方手中的牌。我问他们,在神的寺庙里做出这种对神不恭敬的不轨行为,难道不怕遭到惩罚吗?可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无动于衷,只是面色凝重地盯着手中的牌,就像把运气和性命都寄托于牌上了。我又问了一遍,得到的是同样的沉默。这时,另一位旁观者在饶有兴趣地欣赏了这一幕之后,笑着对我说:“显然你不是本地人,当然也不明白我们这里的事了。这些人在开赌前就贿赂了神灵,使他们的行为名正言顺,所以不必担心会因此而冒犯神灵。他们还保证赢钱之后定会给神供上一份厚礼。所以,他们在寺庙里赌钱,神高兴还来不及呢。”

  刚一进侧门,我们就看到二十尊一人来高的木雕像,这些都是神的随从或捕快。他们受雇于神追捕罪犯,并把抓到的罪犯带到铁栏前,使其为自己犯下的不轨行为而接受惩罚。这群家伙相貌狰狞,看一眼就会使人心惊胆颤。他们的相貌和神态显示出饱经世事的磨难,而这也只有靠神工巧匠的精湛技艺才能将其恰到好处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走过这些目露凶光的凶神恶煞,我们穿过宽敞的庭院,来到内堂的神像前。如果说门口的属下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让人发怵,他们的上司却未必如此。镀金的神像端坐在高耸的平台上,看上去被保养得很好。他庄重的神情近乎于严峻,就好像在面对一桩错综复杂的案子,不时流露出忿忿之色。因为他经手的每一件案子都涉及到人类本性中邪恶的一面,长此以往,就形成了这样一副神情。

  在它的正前方,有一个神情严肃、带有几分书生气的人像。他手握着笔,坐在一张桌子前,像在专心致志地对一些至关重要的情节做着记录。这位就是神的私人文书。他记录的所有证据都是指控那些被押到这个森严法庭上受审的人的。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通过文字的记载是永远不会磨灭的。所有这些记录不久都会被送往冥府,阎王会作出安排接收这些文字材料。

  人们普遍认为,这城里的“城隍”是一切罪恶的报复之神。他直接受命于地狱的阎王,在人间代阎王行使权力。阎王准备了各种刑具来惩罚那些在阳界被判了罪的人,还在寺庙中为这些可怜的坏蛋们安排下种种磨难。人们都深信神从来不会轻饶那些犯了过的人,但事实上,在很多情况下他却偏偏这样做了。比如,生了病的犯人或许会被送回家中,这多少显示出神的恻隐之心。但如果犯人毫不悔过,等待他的只能是更糟的事情发生,要么他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要么他家庭中的某些成员死去。总之,一个又一个灾难不断降临,直到他的家庭彻底败落为止。

  人们认为这种判决是神对家族首领或其他成员所犯罪行的直接惩罚。神相信正义之法的存在,并认为无论高低贵贱,在它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神在匡扶正义的过程中毫不动摇,义无反顾,因此,一旦有人犯了罪,他就无法逃脱神对他的判决,即使有朋友的帮助也无济于事。

  我们刚到神像前,由内堂出来的几个出家人便将我们团团围住。他们一个个身着长及脚跟的宽松灰袍,头发被剃得精光,无论如何也无法给我们留下什么好印象。他们的脸上是否也曾有过发自内心的激情,是否也曾流露过喜怒哀乐呢?我想一定有过。论德行,他们似乎还不及街上的路人和随我们一道进寺来凑凑热闹的普通人呢。

  除此以外,他们这些出家人还能是什么样子呢?多数时候他们都无所事事。这些人目不识丁,没有了家庭生活的管束,也容易使他们染上种种恶习。这是因为出家人必须离开父母,如是已婚,还得抛弃妻子和孩子。没有了远大的理想,没有了为事业而忘我追求的动力,他只能过孑然一身的生活。

  我们一边坐着与他们闲谈,一边品尝着仆人恭恭敬敬送上的香茶。这时,从大门进来一个男人,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庭院,慢慢地、怯生生地,甚至有点像受到惊吓般地来到供奉神灵的地方。他那显得过于紧张的脸上不时掠过一丝笑容,给人以快活而亲切的感觉,我们对他的同情已不知不觉油然而生了。

  从他衣服的破损处和那被晒得黑黝黝的面颊上,不难看出他是个乡下人。他穿的是家里最好的衣服,前额剃得光光的。当他一步步走近神像时,出于对神的敬意,很快地扯了一下盘在头顶的辫子,让它顺势垂在背后。这一举动是对神的尊敬,因为把辫子绕在头上就去见比自己身份高的人是当地礼节所不允许的。他捏着一把香,点着后把它插进了神像前的香炉里,又烧了一长串象征着一大笔金银的纸钱。

  这些举动是为在向神请愿之前所做的准备,也是为了慰藉神灵。在中国,人们认为打动一个人的最有效办法就是送礼,而且所送的礼物越重越好。在这个国度,几乎在所有的公堂内,正义的裁决都是按照这一原则进行的。这种观念自古就有,且广泛深入人心,以至于已成为社会各阶层生活中恪守的法则和不足为奇的惯例。

  当然,神也只不过是被神化了的人而已。在由尘世向另一个世界的转换中,无论他们消除了多少凡人的欲念,那颗对供奉之物的执着之心是怎样也不会改变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人们才会给神上香和献上象征着大笔财富的纸钱。对请愿的人而言,这些东西也许花不了六个便士,但他相信通过这样或那样的咒语,那些花里胡哨的纸玩艺儿在神那里就会转变成真的金银。这样,他就可以开始请愿了。

  一切工作准备妥当之后,这个人抽出一张很长的纸条,上面记述了他求神请愿的内容。接着他就以一种清晰的语调大声地读起来。他讲述的是自己的遭遇:父亲死时将田地和房子留给了弟弟和他,而弟弟最近开始染上了赌博和吸食鸦片的恶习。由于缺钱,弟弟伪造了一张契约并把所有的家产变卖给了附近的一个富豪。这个请愿者恳请那富豪不要趁火打劫,希望他高抬贵手不要买下这块他弟弟本无权出售的土地,但无济于事。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拟了一张状纸送进官府,但富人的贿赂已完全收买了当权的人,现在他只有靠神来为他伸张正义了。

  在这之后,他继续恳请神来为他复仇,让那些曾使人类饱受苦难的所有灾祸一一降临到富豪的身上。他祈祷着让富豪的每个家庭成员都患上无法治愈的恶疾,让他的妻子染上疯病,让他的孩子成为无家可归的乞丐,让他的财富化为乌有,穷困缠身直至生命结束,对这个富人来说,活着就是一种负担,而死亡,这个在异教徒眼中被视为极不吉利的字眼,成了他最好的归宿。

  读完了这份精心起草的并曾诉诸于公堂的诉状之后,他就在神的面前把它烧掉了,并庄重地向神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不自然的微笑,看了看周围一直洗耳恭听的旁观者,踌躇片刻后就悄然离开了。他并不奢求能真的索回自己的田地和房子。这一切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但他相信,若能在冥冥之中唤起一种力量,使这种力量永不磨灭,直至那曾迫害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会使他感到一点快慰的。

  我们继续和这些出家人坐在一起饮茶。渐渐地我们彼此开始了解了,我发现我的心不再和他们离得那么遥远,反感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我和他们谈论神、基督和救世主,他们很感兴趣,甚至被这些故事感动了。他们眼神中的恶意也逐渐消失了,原先那令我们反感的傲慢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变得富有人情味了。当我把神的亲和与爱娓娓道来的时候,其他一些事物都被遗忘了。周围的众神在默默地聆听着,那握笔的文书也仿佛专注地记录着这个讲述给出家人的故事。

  在我们讲述的时候,没有人提出异议。事实上,他们对其中许多观点深有感触以至于频频地表示赞同。那些围拢过来听我们传教的人群也自由地发表着议论。我们所传授的教义与天国的准则是一致的,因而能够让所有人接受。

  突然间几个人的吵闹声打破了寺庙里的祥和气氛,紧接着拥进来一群人,似乎在期待着目睹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他们趾高气昂地穿过那些站在门口、看起来显得破破烂烂的雕像,再经过庭院,最后乱哄哄地聚在了神像之前。

  这些中国人在自己的庙宇中面对着众多神灵居然如此不尊,这实在令人惊讶。他们说话大声大气,走起路来脚步声咚咚作响,没有丝毫迹象表明他们对神灵的敬畏。他们喧嚣着,彼此间戏谑着,使用着粗俗的言词,表现得和在公共场合见面时一样,毫不顾忌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遭受责难。

  在这些拥入寺庙的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两个男人,他们似乎就是接下来这令人兴奋的一幕的主角。这两个人神色严肃,与这里的肃穆气氛混然一体,使之在众人面前显得格外不同。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显然是个生意场上一帆风顺的店老板,是容易让人信任的那种人。他的脸盘宽阔而富于表情,虽说不上英俊,但也不会令人反感。他那黑亮的眼睛里也不时地透出神采。从那张不时掠过种种神情的朴实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严肃而富于情感的人。

  他最近刚刚丢失了一笔相当数额的钱财,他原来是把这笔钱藏在家里一个自认为很保险的地方的。这笔钱是他的全部积蓄,是用来维持生意的保障,当资金周转不灵或债主急着要债的时候,他就靠它来解燃眉之急。

  一天上午,他正要取出钱来偿付送来的帐单时,天啊!令他惊恐的是,所有的钱都不翼而飞了。他认为除了伙计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钱的所藏之处。于是,强烈的报复情绪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气愤之极,冲伙计大发雷霆,责令伙计交回偷走的钱。而伙计表示对此一无所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自愿在神的面前发下毒誓,以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此刻,他们俩人就站在这里。那个伙计,姑且让我们先称他为被告,外表和善,神情紧张,看上去才智平平,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仔细打量着他,他站在众人面前,在神那冷酷、严厉的目光逼视下,并没有显出作贼心虚的样子。我无法想象他会有胆量偷走这样一笔为数可观的钱。从他愿在神的法庭前起誓这一点来看,也似乎证明了他的清白。因为只有那些良知麻木了的铁石心肠的恶人面对那受控于无形力量的可怕刑罚,才敢于发下伪誓。他手里抓着一只白公鸡,在混杂的说话声中,这只鸡一直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它并不喜欢这些人,宁愿呆在农家的院里也不愿呆在这个人群聚集的地方。

  为让神能耐心地倾听事情的经过,原告在神前上了香并烧了一串纸线。然后他拿出写好的状纸,大声地读起来。原告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将一笔钱小心地藏在家中的隐秘处,而当他来取用却发现钱不见时又是如何地气恼沮丧。他仔细地寻找了一番,但一无所获,因为盗贼作案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确信除了自己身边这个人外,没有人能拿走这笔钱,因此恳请神让伙计归还这笔钱,并让他落下一个遭众人唾弃的悲惨下场。接下来,他烧掉了状纸。这意味着指控便转交到了附身在神像内的神的手中了。

  接着,被告上前宣称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从他那真诚的外表看,旁观者更愿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尽管在中国,这种表面上的东西是靠不住的。中国人也许是最善于用不同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真实内心的人了。他们可以脸不变色地撒下弥天大谎,可以否认深藏在心底的事实而不露出丝毫不自然的表情。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能以镇定的、不动声色的姿态,富有说服力的动作及令人怜悯的表情,针对他人严厉的指控编造出某种合乎情理的解释。

  他在陈述的过程中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原本黄色的脸上泛起一层灰绿色,也许是作贼心虚的缘故,但这也可能是由于他所置身的庄严气氛造成的,这毕竟是中国人一生中所立下的最刻毒的誓言啊!在否认了与被窃钱财有任何关联之后,他继续说道,如果是他所为,愿遭到神施与的最可怕的报应:让家人遭受疾病的摧残,自己受到痛苦的折磨,贫困永远缠身,苦难降临并相伴终生,如同像这只鸡一样猝死。说着,手中的利斧一挥就将鸡头砍落在地。那可怜的东西躺在地上抽搐着,体内涌出的血水淌了一地。

  这场面显得太过离奇和残酷了,通过名画家手中的画笔,定能创作出一幅精彩的作品。被告砍落鸡头并发下毒誓宣称自己无罪;周围的人都静静地伫立着,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而这出剧的两位主角,面露激愤的神色,都在恳请那伸张正义化解人间冤屈的无形力量;威严肃穆的神像静静地俯视着众人那一张张翘望的脸;文书也正埋头记录着这个疑点重重的案子里双方的陈词。这一幕若被天才的画家展现在画布上,定将成为一幅震撼人心的不朽之作。

  人们现在开始散去,事情的高潮已经过去了,这件案子已从尘世转到了神的手中。门口那些个古怪、名声不好的家伙尽管还保持着我们进门时的姿式,那怪异的神情也丝毫没有改变,但人们相信,他们已接受了上司的指令,甚至已悄悄开始了对窃贼的不懈追捕,直至将他抓捕归来接受惩罚。

  在随后的几天里,事情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那个真正的罪犯一想到那番刻毒的血咒就惊恐万分、魂不附体,担心神灵会真的显形来惩罚他,于是辗转地把钱归还给失主而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失主对小偷的身份也不感兴趣,财产失而复归,他高兴得无暇去考虑钱究竟是如何被盗的。

  但是,他现在急需料理的一件事就是到神面前撤销以前对伙计的指控。就像民间的公堂一样,指控在未撤销前是始终有效的。因此在请愿没有收回之前,神不会认可案子被撤销的。于是,他再次来到神像前,奉上一些香和纸钱,告知神他的钱财已失而复得,并希望撤销原先对伙计的指控。他对神处理此事的雷厉风行深表谢意,又深深地向神鞠了一躬后,便满怀感激地离开了。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个精明、睿智的中国人竟将事情的圆满解决归功于那些木头像的无边法力。其实,若多了解一些有关的背景知识,对此就不难理解了。这个国度的祖先在很久以前罢免了神对天地万物的控制权力,而以神像代替了神的位置,一代代的人们都在这样做着,但最终抹煞不掉潜藏在内心的那种本能的对神的向往。当痛苦降临,心绪压抑而无法在同类那里获得帮助的时候,人们就转而向神祈求。

  这寺庙是唯一可以立下任何誓言的地方。在其他寺庙里,誓言是不受良知约束的。一个人会毫无顾忌地立下任何誓言,即使其中没有半句真话,也能够轻易为之。官府熟知这一点,所以在审案时更偏爱使用棍棒来逼供,因为这种方式更具有劝服力,也无损良心。但若在“城隍”面前立誓,面对那一幕幕可怖的景象,一想到立下伪誓所要忍受的种种折磨,即使是再坏的人也得仔细斟酌一番了。

  由于轻率的誓言而导致了接踵而来的报应,这种情况不乏实例。在南方一个知名的城镇,就发生了这样一件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有一个富人从家道中落的一户人家那里得到一笔变卖的房产。但由于命运的转机使这家里的一个人重新富有了,于是他想赎回这些房产。富人声称这房产已归他所有,并表示宁死也不愿放弃。在此情况下,那人写好一份状纸到衙门要求将房产归还原主。

  恰好审理此案的是一位官场上少有的秉性正直的官员,面对贿赂,他不为所动,心无偏袒,无视贵贱,一心为了伸张正义。但他预感到这件案子将会很棘手,那富人不仅有财富作为后盾,还有一帮颇有影响力的权贵替他撑腰,这会妨碍审案的顺利进行。于是他决定将审理这桩案子的地点从衙门迁到城隍庙内。

  审案那天,那位官员把公堂设在了神像前,并把他的手下召集到跟前。当案子审到一定时候,他说道:“我知道在本案的审理过程中将会遇到很大的障碍和麻烦。你们两人都表示房子该归自己所有,为了有一个公正的判决,我打算将此案转交给神,让他来裁决谁是合法的物主。”

  起诉人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而自觉理亏的富人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

  那官员派手下买来一只白公鸡,并起草了一份要呈交给神的正式文告。在这些工作都准备妥当之后,官府的人站在一旁,案子就算是正式交给神来处理了。接着,富人手捧文书站到前面,一个仆人手中提着鸡跟在旁边,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围在左右以示支持,他的几个儿子也在附近。此时,神依旧保持着威严而不为所动的姿态,审视着这伙人,他的脸上似乎充满了愤怒。文书垂着头凝视着纸,忙着记录有关的证据。富人已开始立誓了,当他正念到那段诅咒之词时,猛砍了鸡一斧。这时,伴随着一声尖叫,奇迹发生了。只见富人的一个儿子倒在地上,像瘫痪了一样一动不动。审判官趁机上前说道:“我宣判房子归起诉人所有,神已向我们明示了这一点,他施法让富人的儿子瘫痪在地,以泄对富人立下伪誓的忿忿之气。”

  像上面这样的例子并不仅此一桩。涉及到神昭雪冤屈、伸张正义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人们一看到城隍庙总是心怀恐惧,一想到置身于法力无边的“城隍”的鞭笞之下,更是心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