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我曾是被包养的公务员
作者：冬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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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我的故事前，先讲讲我的家庭状况，一个人的经历和心态和家庭状况息息相关。
我家所在的市位于两省交界处；我家所在的县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是国家级贫困县；我家所在的乡是全县最偏远的乡，至今未通柏油公路，坐车到县城需要两个小时；我家所在的村步行到乡镇需要一个小时。父亲是家里的长子，身高一米八，长得一表人才，小学毕业、为人老实、不善言谈。爷爷当时已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几个，家里几乎揭不开锅，房子破得遮不了雨，所以到了二十多岁都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母亲家住邻村，家境比父亲好，家里有几个兄弟壮劳力，尽管头脑很聪明，但家里重男轻女，所以她也只读了小学；母亲身高不到一米五，皮肤五官都长得不好，所以年过二十都没有出嫁（家乡都早婚），后来经媒人说媒嫁给了贫穷的父亲。父母婚后生了春夏秋冬四个孩子，哥哥夏儿（长我四岁）、我冬儿（都是小名）、二妹秋儿（小我一岁半）、小妹春儿（小我五岁）。从长相来说，我和哥哥像父亲，二妹和小妹像母亲；从头脑来说，我像母亲，哥哥和妹妹们都像父亲。本来母亲只打算生哥哥和我两个孩子，可在我快要出生的时候，哥哥被拖拉机轧断了双腿，要是放在现在的大城市，也许还能复原，可在当时那种医疗条件下，哥哥的小腿和脚都没有了。我生下后，父母看到是女儿，就又生了孩子，还是女儿，接着生。小妹出生后，因违反计划生育，只好东躲西藏，才断了再生一个儿子的念头。
1983年的正月，我出生了，和那个时代所有农村女孩子一样，没有上过幼儿园，六岁开始在村小上小学，从一年级开始，我的成绩就是全年级最好的，六年级没有读，直接上了乡里初中，后来以全县第十九名的成绩考入县中。我长得很像父亲，从小就是一个漂亮女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一米六七高（后来没有再长高了），身材、五官、皮肤都很不错，高中的时候所有看到我的人都说我不像乡下女孩。
哥哥由于残疾，只读了小学（村小就在我家隔壁），乡初中太远，他成绩也不好，就没有读了，在家帮父母做他力所能及的活；二妹长得像母亲，身高一米五六，不漂亮，读了初中一年级，成绩在班上中等，由于我考上了县中，需要花钱，所以父母让二妹辍学了，二妹先在家里帮忙，后来到外地去打工；小妹长得也像母亲，不过比二妹好看一点。
在我的家乡，女孩子很少有读高中的，如果成绩好就去读中专，不过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中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且父母认为我们兄妹四人中，我才是改变家庭命运的希望，所以咬牙让我去县城读重点高中，为此牺牲了二妹的学业和前途。上高中后不久，一位家乡出去的成功人士出钱捐助十名贫困的优秀高中生，这些名额全部放在县中，县中贫困学生不少，十个名额无异于杯水车薪，由于有个残疾哥哥，所以我获得了捐助，免去三年学杂费、住宿费、资料书费。家里只需要给我提供生活费。
从上初中开始，就有很多男孩子喜欢我，但我毫无兴趣，从内心来说，我看不起初中班上的男生，而且那时小，不可能去早恋。高二，文理分科，重新编排班级，我和A分到了重点班，成为同班同学。A身高外表都是中上，家住县城，父亲是县长助理兼教育局局长，母亲是县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叔伯舅姨等亲戚中有好几个在县里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从我们同班开始，A就对我有意思，和那些恋爱的中学生一样，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我对他也不反感，这样我们成为好朋友了。
A不住校，每天回家吃饭，中午回外婆家吃饭，自从我们成为好朋友，他每天中午都在学校吃饭。他在食堂买较贵的荤菜，常常买两份，坐到我的旁边，告诉我他吃不完，让我帮他吃一些。我自己由于生活费有限，两天才吃一次肉，其他时候都是素菜，所以他每次把那些鸡鸭鱼肉夹到我碗里我都不拒绝。A见我很瘦，认为是营养不良，A家里炖鸡鸭鱼，他会偷偷用保温桶给我盛一碗来（我家只有过年才会吃到的），后来他父母发现异样，他就自己用压岁钱买鸡到外婆家炖，他外婆很宠他，还帮他保密，一只鸡一次吃不完，他每次给我盛来三分之一，其余放冰箱里，过两天又给我带来。他见我穿得很差，还用自己的压岁钱给我买衣服，谎称是表姐妹们买了（他是独生子女）又不想穿的。他家亲戚给他的压岁钱很多，以前他都不怎么用，存在那里，后来大多花在我身上了。
我们每周上六天课，大多数寄宿的同学周末回家，我们寝室十个人，只有我和另一个女生每学期只回家三四次，一是为了在学校学习，二是为了省路费。每到周末，A怕我寂寞，会来陪我半天，请我看电影、逛公园。有一天，A提出和我恋爱，我没有答应，在我的心中，我能够上县中，是积聚了全家人的力量，特别是牺牲了二妹，如果我在这时早恋，耽误了学习，我对不起我的父母兄妹。A不再提恋爱的事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我，直到我们上了高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一年来，在A的关怀下，我比过去快乐很多，我对他也渐渐有了感情，当他再一起提出和我恋爱，我答应了。
此时已是高三，学习非常紧张，A的成绩在全年级排2—7名（有个牛人，永远第一），我的成绩排在8—15名之间，我们的恋爱没有影响学习，相反更促进了成绩，我和A都考上了一所985大学，A本来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的，为了和我在一起，报考了同一所学校（进大学后才知道，我和他由于院系专业不同，不在同一个校区）。
我的父母兄妹知道我考上大学后，非常高兴，办了酒席，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筹集一笔钱）。离开家乡上大学前，父母交给我一万五千元，他们说：“这笔钱是家里全部的老本，本来是存给你哥哥娶媳妇的，现在交给你上大学，也只够一年的，以后你的学费就靠你自己了，将来你哥哥娶媳妇，父母养老就全靠你了。”我郑重地答应了父母，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好好回报他们。
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我和A踏进了大学校门，学费、住宿费等等各项费用，我带的钱花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学校让我们选择宿舍，有四人间带卫生间，有八人间不带卫生间，我选择了八人间，按照A的家庭条件，他完全可以选择四人间，可他说要和我同甘共苦，所以也选择八人间。我听到他说这话，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一个家境优越的男孩子，因为和我恋爱，现在要放弃条件好的寝室，将来会被我害得放弃优越的生活吗？
当我们渐渐适应大学生活并熟悉这座大城市后，我们开始打工，毕竟我的当务之急是筹够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和A各自找了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A课余时间去肯德基打工，我去做促销小姐，暑假我们都没有回去，寒假我没有回去，A在父母的一再要求下，回家十天。这时我们分别把恋爱关系告诉了双方父母，我父母不太赞同，他们认为他只是一个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经济实力；他父母更是反对，原因当然是我的家境。我们终于在第二学年开学前筹够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大二有一次打工，老板邀请我们几个去一家较高档的餐馆吃饭，老板偶遇一位朋友，邀请这位朋友到我们这一桌喝了几杯酒，同时我们也相识了。这位朋友就是我下面要重点写到的B。B是外省人，在家乡和我大学所在的城市都开有工厂，毫无疑问，B是一位大款，但他究竟有多少钱，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从来不说，我从来不问。那天之后，B约会我，考虑到以后打工方便，我赴约了，他告诉我，他三十九岁，已经离婚，有个儿子跟着前妻。那天晚上我们吃饭还是很愉快，他没有任何非分的表示，完全是朋友的感觉。后来他又约了我很多次，我拒绝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拒绝，我还是和他去吃了几顿饭。剖析我自己的内心，当时我也有一些虚荣心，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女孩子，没有见过几个有钱人，所以抵抗力很差，他送我礼物我也没有拒绝。再后来，他提出和我恋爱，我拒绝了，因为我已经有A了，A对我太好了，我不能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