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我声名狼藉的毕业时光

作者:beckhamc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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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莹告诉我,她爸妈想见见我。我很激动。我跟她准备着去她家,我花了两个月工资,买了好多好多见面礼,生怕失礼。莹也一样很激动。到了她家后,我发觉她妈看见我后脸色开始变了,跟她爸一样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我在她家的表现也不怎么样,由于太紧张,我是把莹看得太重才会导致我很在意这次见面。从她家出来后,她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她怪我没有好好表现,我说那是你爸妈太势利。我们第一次吵架了。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莹是多么希望她爸妈能够认同我,接受我。
  我这次知道莹有着一个不错的家庭环境,住的是市中心的复式楼,有着私家车。我家跟她家没法比,我爸妈只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也许在她爸妈眼里,这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沈站被高管局调去搞项目筹备。其实我早料到他迟早会走,他是学工程的,一直都是在项目上,是我们这条路少有的几名技术骨干之一。瞿站也被调去架桥收费站任正站长,瞿站跟我年纪差不多,多么年轻有为。盛哥也被提上去了,当上了张家界的副站长,那几天他脸上的笑容没停过,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同样年轻,才25岁。再看看我,依然是票证,我无地自容。
  沈站走的前一天,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跟我敞开心扉谈了一次心。
  这个时候,他更像是一位兄长。他跟我说他在张家界的这几个月,我屡次顶撞他,让他很不爽。但他没往心里去,他知道都是为了工作的事,都是为了张家界收费站。我的性格跟他很像,直来直去。他说他清楚我心里面的想法,给了我很多中肯的建议,还是蛮看好我的。要我以后换了领导还是要注意一下方法,改一下自己的脾气。我太年轻了,缺乏社会阅历。他用他以前亲身经历的事、经历的那些挫折来鼓励我,让我很是感触。他说,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听完他的话,我思绪万千。
  新来的站长姓夏,名字里有个且。让我想起“得过且过”这个成语。
  他长得很胖,坐在办公桌那儿就像一座古老的英国产的大笨钟。他一来就把办公室重新搬回了大办公室,让人刮目相看。他弄来了好多书放在他的办公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都是那种好有层次的书,但我自始至终也没见他翻过。如果用书来形容男人的话,那他就是合订本。
  一周后,他跟我说:他不喜欢我这个人,对我印象不好,觉得我喜欢耍些小聪明。我想我也许是跟他结梁子了。
  结果我开始了一段梦魇一样的日子。
  他跑到办公室教我怎么做报表,其实我知道做,而且能做得很好,但我还在认真听。他问我,懂了吗?我说懂了。他再问我,不懂就要问,我说懂了。他说你别不懂装懂啊。我无言。
  行管、团支书、后勤都是他的熟人,收费站变得像是个家族企业。我像是初来乍到的外人。我要开展工作离不开他们的配合,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更光明磊落地去做事。
  记得有一天,出纳跟我商量一起去找他策一下金库值班的事(以前沈站在这里时是办公室的人轮流值班,现在他一来就改成我跟出纳两个人轮),结果一进他办公室,出纳就摆了我一道。他问我们有什么事吗?出纳就说是我找他有事。我不敢相信,明明开始说好是两个人一起的。
  还有一次因为团费的事,我一直没交,我是因为受不了团支书像催债一样,一个上午去办公室问我要三次,还带着威胁的口吻说不交团费就退团。我这个人啊,愿意就一百个行,要是不愿意,一百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行。所以我跟团支书铆上了。结果团支书跑到夏站长那儿去告了我一状,还给我加了一条,说我怂恿别人不交团费。我忍无可忍地质问他们:做人要厚道!我有那样做吗?还怂恿别人?然后几个人吵了一通。我摔门而出。有时候轮到我金库值班的时候,夏站长深更半夜把我叫起来,不过是为了一点不是事情的事情,看我有没有老实地睡在那。
  我还是努力地在工作。一天,两天……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在夏站长异样的眼神下,时不时被他叫去训话,不满意我的工作,说我眼高手低,什么都不会。
  他每天轮番不停地给我讲也给下面的收费班讲他的管理理念,讲作为一个站长多不容易,讲他时时刻刻都在为站里着想……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记得一个嘴巴或者多个嘴巴在你耳边没日没夜不停地讲啊讲啊,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和他理论争吵。
  感觉自己好弱,开始变得闷闷不乐,精神恍惚。在一次去银行取款的时候,把卡直接忘在提款机里了。还好钱还在,挂失,重新办新卡,不能立刻取出钱来。我想回家,可都是工作的人了,已经独立了,不能总想着家,我还得再坚持。
  有天盛哥兴奋地告诉我,说他以前在长永路的一名同事,叫周健良,出了一本书《愤怒的子弹》,现在都成名人了。他显得格外的高兴,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机会,行行出状元。这话我比较赞同。
  盛哥说一直都觉得我是才子,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可能是觉得我文笔好的缘故吧。他说我也可以出书,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写东西写得好,更不用说写书了。只是平常在站里写东西写得比较多,自然看的人也就多了。如果真有机会写一本书的话,我觉得我会写比较实在的,书名都想好了:《天堂向左,高速公路向右》。
  在我的意识里,财务就是全部的世界,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票证,而应该是一名会计。我没有权利选择其他行业,暂时我还离不开高速公路。但在那样一个职位上,拿着那样的薪水,莹会很失望,自己也很失望。就有了跳槽的想法,但想起找工作的难度,就一拖再拖。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不争气地过着。每天都可以见到莹,幸福着也无聊着。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12月对我来说是黑色的,我被撤职了。到现在我还是莫名其妙,还是不能够理解。何科下的令,我知道是夏站长的意思。
  我去找何科,告诉他,虽然我心思没放在这个岗位上,但该做的事还是做好了,我跟他说我还记得你以前教导过我的一句话:在其位谋其事!我一直都谨记于心。何科告诉我正是因为我工作态度的问题,如果再把我放在票证位置上,对票证这个岗位不好,对我自身的发展也不好,是害了我,要我回去自己想想。我从何科的口气可以听得出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我失望了。我当时真想告诉他,如果把我放在收费岗位上,会对我的发展更不利。
  何科是在科级干部会上提出来的,这下好了,整条路副科级以上干部都认识我这人了。
  很快他又派了一个人把阳和的票证接过来了。
  阳和的票证不小心跟我说了站长夏刚去张家界的时候就问她想不想跟着去张家界当票证,她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来了。她的一席不经意的话让我什么都明白了。
  几天的时间我体会到了世态的冷暖炎凉。我在QQ上写道:有的人去了天堂,有的人下了地狱,我在天堂地狱之间车来车往。又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我拼命读书为了将来,可是我没有将来。
  以我以前的脾气,我显然不能接受这种任人摆布的游戏。
  我想什么都不管了,收拾东西回家,再也不来这种世俗之地。
  莹一直安抚着我的心,陪着我,希望我振作起来。秋天已经过去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我才发觉莹整个秋天都没买几件衣服,却给我买了一大堆。
  又思量了几天之后,觉得不能回去。没法给父母朋友交代呀。辞职去找工作?不到人才市场去看,就不知道中国的人才是那么多。父母能丢得起这个人吗?我不敢打电话回家,我怕爸爸问起我工作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让老爸觉得很有面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老爸会是什么感觉呀!
  况且,走在长沙街头,看着忙忙碌碌的脚步,觉得有那么多人像我一样为了生活或者生存努力打拼,我有理由退缩吗?你郁闷但你并不孤单。在一个充满竞争的环境里,你才能更快地长大。我决定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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