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0期
关于凤翔民间工艺发展现状的观察与思考
作者：高 萍
【关键词】凤翔；民间工艺；发展现状
凤翔，古称雍州，地处陕西省关中平原西部，曾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关中西部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享有“成周兴王之地，赢秦创霸之区”之盛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优越的自然条件，孕育了丰富多彩，形式多样的民间工艺。徜徉于众多惟妙惟肖的工艺品中，我们不禁为那些闪烁着周秦文化博大精深光芒的艺术精品暗暗叫绝，为那些身怀绝技、默默无闻的民间艺人肃然起敬，同时，也为民间工艺艰难的生存现状生出无限的担忧与惆怅……
一、凤翔民间工艺的发展现状概况
俗话说，凤翔有三绝，“西凤酒、东湖柳、姑娘手”，最后一绝“姑娘手” 并非指姑娘的手长得漂亮，而是指姑娘的手“巧”，这个“巧”字主要是通过丰富多彩的民间工艺体现出来的。的确如此，凤翔民间工艺植根于广大人民生活之沃土，在保留继承周秦文化古韵遗风的基础上，融合了近现代美学思想，成为独具特色的艺术奇葩。尤其以剪纸、刺绣、泥塑、木板年画、社火马勺等享誉中外。那么，这么深厚的民间工艺之美在现代社会中处于怎样的生存状态呢？我想从民间工艺的优势和劣势两方面来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凤翔民间工艺的优势
1．凤翔民间工艺承载了丰厚的文化底蕴。民间工艺是民俗文化传承中极具特色的载体，透过丰富多彩的民间工艺，我们可以看到广大民众的思想情趣及审美观。拿刺绣来说,鸟要成对，鱼需成双，花要并蒂，喜字双写。最突出的如绣莲花，“莲生贵子”、“连年有余”，用“莲”与“连”的谐音来祈福求子，这与中国人向来追求周全和圆满，爱憎分明是分不开的。又如，端午节时儿童穿的肚兜上有母亲精心缝制的“五毒图案”，母亲借这些五颜六色、活灵活现的动物祝愿祈祷孩子平安活泼，免灾去疾。选择“五毒”装饰肚兜，寓意孩子可以受动物保护，集“五毒”之功于一身，达到防御灾害和疾病的心理。它并非只是一件用各色布卷制成的动物，凸起缝订于红布之上的新奇工艺，而是深刻爱意与思想文化凝结的载体。
2．凤翔民间工艺流露出了真挚的思想情感。在现代化大生产中，产品是大批量的标准化产品，缺乏体现个人爱好，情感的表现张力。然而，人们需要个性与情感，凤翔民间工艺的感性特征正好满足了现代人的这种心理要求，弥补了大工业机械生产呆板、单调和缺乏人情味的一面。艺术大师罗丹曾说：“艺术就是情感”，美由情生，情依美而存。孩子们穿戴的虎头帽、虎头鞋和绣工精美的小肚兜，无不寄托了母亲的慈爱与祝福。精心绣出的荷包，无不寄托了姑娘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与向往……每一件精美绝伦的民间艺术品都溶入了劳动人民的深情厚谊，寄托了她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展现了劳动人民身上的那种善良、勤恳、坚韧、乐观与智慧的品格，也倾注了劳动者炽热而纯朴的情感，这种情感铸成的艺术品是真、善、美的结晶。
3．凤翔民间工艺展现出了鲜明的工艺特色。与现代化的机械工艺相比，民间工艺体现出极强的个人智慧和鲜明的艺术个性。凤翔民间工艺具有高度的艺术性和浓郁的人情味，给工业时代的人们以心灵的抚慰，让人们怀念起乡土手工艺的温暖，燃起对家园故土的眷恋。如凤翔泥塑中既有活泼可爱的十二生肖，又有森严威赫的十八罗汉；既有神圣高远的西天取经图，又有豪壮激烈的三英战吕布；既有神话中的嫦娥奔月，又有历史上的出浴贵妃；既有憨态可掬的熊猫，又有永命长寿的灵龟……在这里，历史被凝聚，人物被特写，故事被再现，节日被象征，生活被浓缩，文化被深描。这些各具特色的艺术精品，是个人情趣与智慧的结晶，加之民间艺人制作时也会受主观情感、经验等的影响，制作的每一件工艺品都有差异，迎合了现代人追求“孤品”的心理，以上种种均是机械手法所不能代替的。
（二）凤翔民间工艺的劣势
1．社会环境的变化对民间工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凤翔民间工艺大都出自于社会下层民众之手，是在古代农耕制度下，经过长期的手工制作发展起来的，具有“自给自足”的性质。但是，随着历史的进程，20世纪的中国，整体的沉浸在由农业手工业文明转向工业文明的现代化浪潮中，千百年来人们所熟知的民间工艺赖以生存的外部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生产与消费越来越依赖于远方市场。由于手工业特别是日用品工业的飞速发展，新的物美价廉的日用品不断涌入，经济的发展让民间工艺品失去了市场，失去了生存的空间。面对着日渐衰微的消费市场，每位民间艺人在秉承和守护那些濒临消失的民间工艺时，都在承受着种种的煎熬和痛苦。现代化一开始就被视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是“文明”与“进步”的代名词。在现代化缀满花环的旗帜下，现代人义无反顾，奋勇向前。
2．价值观念的变化是导致民间工艺衰弱的又一因素。西方人利用他们在物质上的优势营造了一种文化上不平等的观念，使现代中国人普遍怀有一种“文化自卑”的心理。众多的民间工艺被认为粗鄙俚俗，不登大雅之堂，崇洋媚外大有人在。在有的人眼里，那些能工巧匠虽然技艺精湛，但因未受到正规教育和专门训练，不过是个聪明的“乡巴佬”而已；他们所制作的东西，虽然不失观赏性和实用性，但是“土得掉渣”，与洋货相比价值较低，被视为落后，甚至那些与他们的精神信仰，价值观念息息相关的东西，在这种观念的支配下，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和意义。伴随着这种思想的产生，现代的汽车美女，模仿名家的油画代替了昔日的木版年画；情侣之间再也不以香苞、绣花手绢等作为信物，取而代之的是玫瑰、巧克力；凤翔泥塑曾被世界儿童组织誉为“送给孩子们礼物中最好的一种”，可是现在的孩子再也不会和泥狗泥猴打交道，而是喜欢上了现代化的火箭、变形金刚。传统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没有质感的，是苍白的。
3．传承问题。接班人难找的根本问题在于民间工艺对年轻人吸引力不足。年轻人要结婚、办事、养家糊口，而目前这些民间工艺的收入远远低于社会上的平均水平，社会行业之间的差距导致许多人不愿继续从事“要货，要货，一毛钱两个”这一赚钱不多的行当，即使是老艺人的子女，也不愿继承父业，守清贫之苦了。就算真正想学的人，也大都是冲着商品的价值而来的。据泥塑艺人胡深老先生讲，他收有一百多个徒弟，大多都是奔着利益而来的，浓重的商品意识冲淡了探究艺术的精神，许多人不再认真领悟每种工艺图案和造型的深层含义，不愿苦练功底，只单纯学习工艺技法，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使得他们不再恪守传统艺人所具备的坚韧、冷静、谦逊等品质，其艺术性流于表面，独创性越来越少，胡老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凤翔泥塑这块金字招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