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分手之后
作者:嘉菲·阿米尔
“天啊,那些消息把我的脸吓白了吗?”米雪儿说,“你听见了吗,他们说有二十个人死了,受伤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点点头,打开了水龙头。米雪儿踮着脚站在镜子前,饶有兴致地查看自己的脸。
“太可怕了,”她总结目前的状况,然后走进了卫生隔间。我回去找阿莫斯。乌兹坐在桌子边,却不见莎拉的踪影。他拉长了脸,似乎都拉到他的肩膀上了,说她不想出门,他又不想那样闷在家里,国家成了这种样子,怎么说呢,你们知道的。他只是出来买点外卖,他们准备看电视,他只是来买点中餐外卖和啤酒。有谁愿意一起去看电视吗?一起看电视更有趣,不是吗?我说我要去,这时米雪儿出现了,拿起包,对阿莫斯说:“好的,布吉,你想分开吗,宝贝?”乌兹说他们可以一起去他的地方看电视。我于是说,不,我直接回家了,再见。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车子里的收音机不停播送着“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个恐怖分子来自……”“可能性正在进行验证……”“和我们连线的是……”以及“与此同时,我们得到的细节是……”
“哦,”司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你能在这里什么地方让我下车吗?”到阿洛左罗夫路口的时候,我对他说。
“简直难以置信,谁都无法理解这个国家是怎么回事,”司机自问自答,在路中间减速停下车,但接着他就把头伸出车窗,吼道:“别按喇叭,你这个混蛋。”
“你看,你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一边找给我一张污迹斑斑的二十谢克尔钞票,一边绝望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刚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看看有没有手机短信,电话就响了。我心跳着拿起电话。“嗨,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原来是安娜特,一本正经的矜持声音。她表现出应该有的悲伤,但语气里还是满足的。第一个报告恐怖袭击可以让人产生一种社会声望,是一种证明自己好心关爱他们的便捷方式。嗨,抱歉我一个月没来看你,发生了恐怖袭击你知道吗?
“你还好吗?”
“还好,不,我刚进门。吉尔昨天和我分手了。”
“不是开玩笑?打开CNN,电视里正在播放现场情况,”她说,不再跟我罗嗦,因为她太忙了,“我还要打电话给塔莉。”
“好的,谢谢。”
我拖着脚步打开电视机,尽量分散注意力,不要只想着自己和自己的感觉这些事。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我真的不应该打电话问他。我清楚地知道,有人比现在的我更加不幸,但我真的无法设身处地去想一想。坐在电视画面里那些留着络腮胡的人面前,唉,我想到的还只有吉尔、吉尔。也许我不管怎么样现在应该打电话给他,看看他是不是遇难了?但是他可能和她在一起。他会只想把我从生活里抹去。或者他会可怜我。打电话是最丢脸的事,但是如果他出事呢?如果他没事,为什么他不应该为我担心呢?让他以为我被炸死了吧。让他以为他抛弃我的第二天我就被炸死了吧。我不仅被炸死了,而且心也碎了。他一辈子都会有负罪感。电话响了。我一下子跳起来,心也狂跳不止。“哦,谢天谢地你在家里,”妈妈在电话那头说,“我真担心。”我默默地说:“是的,我没事。”她说:“我也问过你哥哥了,他也没事。他那里每个人都在家里,埃夫拉特也在家里。我一直想知道利雅的情况,她不在家,但他们告诉我,那里一切都好。”
“好的。”
“她整天都待在耶路撒冷,没有任何离开家中的打算。她肯定已经睡觉了。奥利尔在海法,我们从收音机里听见消息之后,他用手机打电话来说,一切都很好。”我说,好的,行,再见,我们保持联系。无论我怎样转移注意力,不再想我的爱情,但惟一关心的还是吉尔现在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灾难让我感到孤独。我在晚上十点给他打了电话。吉尔没有死,实际上他正在煎蛋饼。“我感觉又能怎么样?”他听见我的声音之后反问道,随之又加了一句,“在这样一个日子里。”
(责任编辑 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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