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男人的眼泪
作者：［越南］伯 勇 作 李家忠 译
他说着就要解衣扣。阿香连忙阻拦说：“先别解开，您就穿着这件衣服吃饭，我好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吃完饭，阿香收拾碗碟，阿军喝了几口水，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阿香走进屋里，看见阿军没像往常那样打开电视，便四处寻找。在走廊里，阿香看见阿军又像刚才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便猜想他一定有什么不高兴，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阿军背后，轻声说：“您今天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还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阿军把阿香细嫩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不是这样。但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你坐下来。”
阿军用手敲敲身旁的椅子，阿香仍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我坐了一天，站一会儿更舒服。”阿军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一会才壮着胆子轻声说：“你已经到了结婚嫁人的时候……”
阿香一动不动地站着，毫无反应，但两手却变得冰凉了。她长叹一声，说：“为什么要这样说？莫非您感到厌烦了，不愿意再养活我了，想把我赶走，是不是？”
阿军紧紧抓住阿香的手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甚至每当想到有一天你要离开这个家，被别人带走，剩下我一个人，就非常害怕，非常难过。”
阿军停下来，迟疑片刻，又接着说：“但人们的嘴是非常恶毒的。”
两人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阿香突然说：“您说什么是幸福？我常听您说相互牺牲、相互报答也是幸福。十多年来您把我养在家里，任何时候您都有权占有我，我也想到过随时愿意献身，不是当妓女，而是像教徒对待天主那样。但您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您太好了。我在夜里哭过好多次。我发誓要奋斗自强，一辈子做一个像您这样善良的人。但您现在却要让我离开……”
阿军感到周身发凉，直凉到了头发根儿。阿香大概哭了，但他不愿转身看她：“我没有像你说得那样圣洁，我也是俗人，也有许多欲望、许多想法。但一想到去触摸你的身体，我就觉得像去触摸自己女儿的身体那样可耻。正是这种感觉让我十多年来虽然和你生活在一起，却一直能做一个清白的人。以前我母亲教育我说：上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领养你以后，我只是想，谁知道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有一个什么样的人，正伸出慈爱的手来保护我的女儿。因此，十多年来我过得很坦然，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感到受折磨……”
“那您相信有一天阿翠会回到您的身边吗？”
阿军把阿香细嫩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当然。我相信会有一天，也和你一样……”
阿军突然回过神来，说：“这么长时间我太粗心了，为什么咱们没有去看望你的母亲？你有关于母亲的消息吗？”
阿香走过来，坐在阿军身旁说：“真对不起您，这么长时间我一直瞒着您。我不时收到妈妈的信，而且每天您给我吃早点的钱，还有给我买衣服的钱，我都没花，都积攒起来寄给了妈妈，用来养活弟弟。现在那个混账男人已经死了，撇下了三个孩子。”阿军把手放在阿香柔软的头发上：“这样做很对，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责任编辑 沈维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