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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理想人格与主体意识等

作者:王定璋等



个性解放、人生自由和蔑视权贵、抨击黑暗、渴盼施展自身抱负的理想社会环境过程中展现出来的自由意识、平等意识、主宰意识和超越意识。李白生活的盛唐(安史之乱前)社会稳定,生产发展,经济繁荣,政治清明,思想活跃,给学士才人展示了颇为美好的前景,从政机会和途径较多。李白正是在思想解放的年代中逐渐形成了他的主体意识。
  李白富商家庭的背景和流寓色彩极浓的生活经历,也与奉儒守官的仕宦家庭大异其趣,和安土重迁的小农观念亦不相同。他所接受的教育与儒家诗礼传家柑障。他说:“余小时,大人令诵《子虚赋》,私心慕之。”(《秋……送从侄耑游庐山》)这无疑与关中阀阅、中原士族家庭教育子女专精儒术相去甚远。更重要的是,李白少年时即对诗赋已经“慕之”。表现出文学方面的天才与敏感。“十五学剑术,遍于诸侯。”(《与韩荆州书》)“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得闻矣。”(《上安州裴长史书》)“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这是李白个性发展,成长自由的良好沃土,对其自由意识、自主意识、超越意识(凌相如)的孕育极为有利。
  此外,老庄哲学的濡染,功成身退的价值取向,也是李白独立观念和主体意识的催生剂。对李白的主体意识,我们可以通过他的社会活动与文学作品两个层面来把握。早在蜀中时期,最能展现其自信、自主、平等等主体意识是他见益州刺史苏颞这件事。开元八年(720年),苏颞出刺益州。年甫20岁的李白“于路中投刺,(苏)待以布衣之礼。因谓僚日:‘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上安州裴长史书》)透过此事,既可见唐代政治清明和官吏的可亲,更可证李白对自己才能的自信,体现了李白的平等意识和自主精神,无须依傍他人自荐其才。
  充分展示李白主体意识的是他受到皇帝征辟时的光景:“天宝中,皇祖下诏,征就金马;降辇步迎,如见绮皓。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置于金銮殿,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草堂集序》)李白既未通过考试途径入仕,也未上书献赋去接近皇帝,而靠自己的文学创作与社会声望获得皇帝垂青,这是何等自信、自立的独立意识!封建时代的皇帝哪能轻易见到!若蒙皇帝召见,且不说繁缛的跪拜礼仪,一般人诚惶诚恐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哪有什么个人的尊严!相比之下,李白不卑不亢,受玄宗礼遇,平交王侯,在皇帝面前不失布衣之尊。这是其自主意识、平等意识支撑的结果。
  李白主体意识在其作品中更有明确的表露。首先,他在政治上求平等,在人格上争取独立自主的意念极浓。他尝云:“府县尽为门下客,王侯皆是平交人。男儿百年且乐命,何须循书受贫病?”(《少年行》)“出则以平交王侯,遁则以俯视巢许。”(《送烟子元演隐仙城序》)要求与王公大人甚至于皇帝平等的思想,力图把握自身命运的追求,在我国古代是少见的。他为争得“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章紫绶来相趋”而自豪。对此,苏轼在《李太白碑阴记》中予以了充分肯定。
  李白求平等争尊严要独立的主体意识,在中国封建社会中是最可宝贵最为光辉的品质。对李白的自立、自主、自信精神和力图超越时代的主体意识应当给予足够的重视,这绝非诸如“狂放不羁”之类的话语可以概括的。
  其次,李白在政治上襟抱不凡,自比管、晏。他在《冬日言志》、《留别王司马嵩》、《读武侯传……》、《东武吟》等诗篇中赞颂历史上傅说、吕尚、鲁连、张良、诸葛亮等风云人物,对他们主宰时代命运的伟业称颂备至。这些诗篇,实际也表明李白对自己的地位、才能、作用和自身价值的认知与肯定,体现了他在功业中的主人身份,充分突出了社会整体中个人的才能与个人奋斗的积极意义。
  李白的主体意识还体现在他对压抑人才的封建制度和阻碍其理想实现的腐朽势力不遗余力的抨击上。李白在寻求自身发展和个性解放时,必然感到封建制度压抑人才的弊端。我们时常听到他的不平之鸣与愤懑呐喊:“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梁甫吟》)“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古风》)可以想见,李白试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其实践则很艰难。可他还是那样执著地求索,直到他晚年仍然有从军报国的壮举,只是因病未遂罢了。
  李白作品之所以那样光彩夺目,魅力永存,还在于其坦荡的胸怀与感情的淳真。这也是其个性和主体意识的敞露。李白在《泽畔吟序》中说:“惧奸臣之猜,常韬之于竹简;酷吏将至,则藏之于名山。”可见他对当时的形势的认识很清醒。可是,由于诗人自由意识和主体意识已贯注于一生的为人处世中,他不能扭曲个性去媚权贵。当他厌倦待诏翰林的御用文人生活时,便将其不满之情见诸诗篇,还要请大家来看(《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他需要酣饮沉醉则说:“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月下独酌》)“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梁园吟》)想做官时则说:“耻学琅邪人,龙蟠事躬耕。”“莫学东山卧,参差老谢安。”欢喻之际显出童贞般的可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抚长剑,一扬眉,清水白石何离离!脱吾帽,向君笑,为君吟。”(《扶风豪士歌》)其时李白避安史之乱而寓居吴中,一旦高兴起来,不可一世。言及男欢女爱,李白也不佯装,其诗中常有“观妓”、“携妓”、“狎妓”之作出现,如《示金陵子》。
  质言之,李白的主体意识融注于一生行事和文学创作中,而其表现形式则以追求个体自由、个性完善与寻求自己在社会中的应有地位、应发挥的作用以及体现其人生价值为基本内容而展衍开来的。李白与当代文化的关联,在我看来主要应围绕其文学成就、理想人格的建构以及主体意识的价值来认识。就这三者而言,文学成就是其基础,理想人格是其核心,主体意识是其灵魂。李白在漫长的中国古典文学的长河中始终处于中流砥柱的位置,凭借的是他那些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李白之所以那样可爱,则因其童贞未泯的人格魅力;而他那强烈的主体意识和冲决腐恶势力的气势,更赋予李白熠熠生辉的人文光辉与自信自尊。千载之下的今天,人们仍然在他的作品中感受到艺术魅力与不可磨灰的精神力量。
  作者:四川省文史研究馆(成都)馆员
  
  也谈“仙童驭竹回”
  吴宗海
  
  《增订注释全唐诗》(文化艺术出版社)卷六八页五五一骆宾王《饯郑安阳入蜀》:“海客乘槎渡,仙童驭竹回”注:“驭竹:汉光武帝时,郭伋任并州牧,有善政。行部至西河,有儿童数百,各骑竹马,迎拜于道:及归。诸儿复送至城外。事见《后汉书·郭伋传》。这里合用费长房骑竹杖事。”
  按:送人入蜀,当用蜀地典故。骆诗上句用严君平卜肆事,下句却用并州事,于理不通。此注误矣!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二十一《诂笺六》有记:“此用介象令人骑竹自吴往蜀事。又《后汉书·费长房传》注。葛陂在豫州新蔡境,与蜀无涉。”查《三国志·吴书十八·赵达传》注:“仙人介象,字元则,会稽人,有诸方术。吴主闻之,征象到武昌,甚敬责之……吴主与共论绘鱼何者为美,象日:‘鲻鱼为上。’吴主日:‘论近道鱼耳,此出海中,安可得耶?’象日:‘可得耳!’乃令人于殿庭中作方坎,汲井满之,并求钩。象趋饵之,垂纶于坎中,须臾果得鲻鱼。吴主惊喜。问象日:‘可食否?’象日:‘故为陛下取以作生绘,安敢取不可食之物?’乃使厨下切之。吴主日:‘闻蜀使来,得蜀誊作齑甚好,恨尔时无比。’象日:‘蜀堇岂不可得,愿差所使者,可付值。’主指左右一人,以钱五十付之,象书一符。以着青竹杖中,使行人闭目骑杖,杖止,便买堇讫,复闭目。此人承其言,骑杖须臾止,已至成都,不知是何处,问人,人言是蜀市中,乃买薑。于时吴使张温先在蜀,既于市中相识,甚惊,便作书寄其家。此人买薑毕,捉书负薑,骑杖闭目,须臾已还到吴,厨下切绘适了。”正合此句之旨。
  作者单位:江苏大学梦溪校区(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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