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柳宗元的“师道”观与教育理念

作者:王定璋



  柳宗元论及传道授业和师道的文章还有不少,如《答吴秀才谢示新文书》、《复杜温夫书》、《与太学诸生喜诣阙留阳城司业书》、《与韩愈论史官书》多篇,或论孜孜勤奋于求学求新之可嘉,或论为文之难及传世之不易,或论为人师表师德之紧要……这里就不再一一胪列。
  
  三
  
  应当引起注意的是柳宗元对道德与学养、人品与学识的兼顾。他认为做人与做学问同样要紧。他在《报袁君陈秀才避师名书》中写道:
  大都文以行为本,在先诚其中,其外者当先读《六经》……秀才志于道,慎勿怪,勿杂,勿务速显,道苟成,则慤然尔,久则蔚然尔。源而流者,岁旱不涸;蓄谷者不病凶年,蓄珠玉者,不虞殍死矣。
  “先诚其中”是解决做学问的出发点,内心的净化和历练是做人的根本,也是做学问的前提。柳宗元在《与太学诸生喜诣阙留阳城司业书》中对太学生说:“仆少时,尝有意游太学,受师说,以植志持身焉……”非常看重“植志持身”对个人成长的价值,称赞他的叔父“植于内而文于外。”(《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这表明柳宗元对道德修养的重视。其与韩愈所标称“宏于中而肆于外”的见解相近。
  柳宗元对于求学问道之人,平等相待,谦谨蔼然,不以师长凌人。对韦中立问学,客套之余即以发自肺腑的客观而科学的态度说:“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在该文中,柳宗元还一再表示自己的学习心得,并不完全适用于求学者,更不愿强加于人:“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教吾子,仆才不足,……其为不敢也。”文章最后,又说:“凡若此者(指前文中所述),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柳宗元客观而理性地对待师生关系,提倡相互学习,共进互勉的师道观,由此可见一斑。
  柳宗元稽古好学,博览群籍,在极为丰富的传统载籍中涵泳徜徉,却并不是古非今,更不迷信书本。其更看重今人的成就,后来居上的观点,不薄古人爱今人的见解极为宝贵。他在《与杨京兆凭书》里称颂当时的作者说:“去年吴武陵来,美其齿少,才气壮健,可以兴西汉之文章。日与之言,因为之出数十篇书。庶几铿锵陶冶,时时得见古人情状。然彼古人亦人耳,夫何远哉。凡人可以言古,不可以言今。桓谭亦云,亲见扬子云容貌不能动人,安肯传其书。诚使博如庄周,哀如屈原,奥如孟轲,壮如李斯,峻如马迁,富如相如,明如贾谊,专如扬雄,犹为今之人,则世之高者至少矣。由此观之,古之人未必不薄于当世,而荣于后世”。
  长江后浪推前浪,历史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今胜于古乃不争之事实。柳宗元称赞吴武陵的文章可兴西汉。在唐人心目中,西汉文章典雅爽健,是文章中的精品;古文运动就是以西汉文章为极则予以肯定的。
  名不甚著的吴武陵受到柳宗元的如此奖掖;古文运动的领袖人物韩愈,在柳宗元看来,更是超越古今的文坛巨擘:
  若退之之才,过仆数等……退之所敬者,司马迁、扬雄。迁于退之,固相上下,若雄者,如《太玄》、《法言》及《四愁赋》,退之独未作耳。使作之,加恢奇。至他文,过扬雄远甚。雄之遗言措意,颇短局滞涩,不若退之猖狂恣睢,肆意有所作。
  同样的见解,还在柳宗元评价刘禹锡等人的作品中表露出来。不过,在柳宗元看来,古人的成就应予肯定,但并非臻于尽善尽美,不可超越的境界。历史总是向前发展的,社会也在不断进步。虽然前进的过程难免迂回曲折,甚至走过一些弯路,但是,前修未密,后出转精是不可抗拒的规律。从这个层面着眼,柳宗元不迷信古人而更爱今人的眼光和思维是值得高度重视并肯定的。
  作者:四川省文史研究馆
  (成都)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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