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5期
唐代赵则承及夫人合葬墓志铭考释
作者：魏 琳 张士忠
遗留下来的赵氏族人。总之，赵则承自称为赵武灵王之后，而临沼一带又确实有大量有关赵国贵族后裔活动的传说和遗迹，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推测赵则承为临沼县当地人。
志文称志主“高道不仕，治理于家”，可知赵则承生前未担任官职，通篇也显示不出他是“处士”、“征君”的文士身份，但又说其“攻武及文，敦仁好义”，且又突出“武”，由此推测他的身份或许与武职有关。考虑到唐代后期沼州临沼县是昭义镇山东的重镇，近年临沼县附近就出土有大量唐昭义军将士的墓志，而志主之父又曾为试殿中监、云麾将军，是一名藩镇中下级军将，且当时藩镇军多是父死子继，因此有理由推测赵则承可能是一名昭义镇所辖军队的普通士兵。该志的铭辞可作佐证。我们知道，铭辞多是对志主及其先人的溢美之语，往往夸大其词，本不足为凭，但通过铭文的某些描述，我们仍能从中窥出端倪。铭辞称志主“久从麾钺，□□□端，弓开满月，箭发星攒，烽烟屏绝，剑色霜□”，均是军旅生涯的写照，由此可以证实赵则承具有军旅经历。
另外，该志撰拟者的文化水平比较低，也有助于认定赵则承是一位普通士兵。和一般文人撰写的墓志文相比，该志行文格式不甚规范，志文中有多处空格不当和明显的字词错误，如“君之皇考”的“皇”字，“君高道不仕”的“君”字，“夫人门望素高”的“夫人”，及“以奉先宗”的“先”字之前都加有空格，均属空格不当，说明撰文者不熟悉行文的平阙制度。又如志文介绍志主先人赵盾时，“盾”错写作“遁”，显然撰拟者对历史人物缺乏了解；“无天厥祖”的“天”应为“忝”之讹，“无忝厥祖”应是一种自谦用语。诸如此类的文字错误，只能说明撰志人的文化水平不高，而这恰与志主乃一低层士卒的地位相对应。通过以上几方面的分析，我们可以断定志主当系昭义镇的一名普通士兵。
二、墓志对买地券情况的反映
志文称：“其地壹亩口，于吴朝济边买，四至阔狭，悉具约文，恐烦镌雕，更不具载。”这里提及的“约文”，应该就是买地券，而从志文“恐烦镌雕，更不具载”来看，此买地券应该是纸质的。笔者推测，此纸质买地券应是作为随葬品与墓志一道埋入墓中的。
买地券是古人为死去的亲人买墓葬用地的一种契约，其材质因时代不同而有变化。东汉时为仿简册形，多刻于长条形铅板上，也有用玉板或陶柱者。三国、西晋始，多刻于砖上。从南北朝到明清，除砖外还常用石，形制、大小与墓志相似，有的甚至还带盖。新疆吐鲁番乌尔塘一号墓曾出土书于纸上的唐代地券，南宋时还有铁铸的地券。此通墓志有关地券的记载虽简单，无法尽窥全貌，但却反映了中原地区也有用纸质地券作为随葬品的情形，这对了解当时当地的丧葬习俗具有积极意义。再者，由于纸张不易保存，故有关纸质买地券的记载不多见，此通墓志有关买地券的记载，可以加深我们对纸质阴宅券适用范围的新认识。
三、墓志中的地名在历史地理方面的价值
志文称志主下葬于“临沼县西七里石碑曲南二里之原”，涉及到永年县的历史地名问题。“石碑曲”，今永年县无此地名，但据《邯郸地区分县地名图册》(1983年版)永年县图，县城临沼关镇西北的朱山、娄山之北有“石北口”一地，与志文中“石碑曲”的方位、里距大致相合，应该就是唐代的“石碑曲”。
《永年县地名志》称石北口原作“逼石口”，因“沼河自大油村顺流东下，河中夹带大量鹅卵石，到该村西截然而止，人们称这个地方叫逼石口。为记述这一特异现象，又在此处立碑，所以又称石碑口。……南于‘碑’与‘北’同音，后改为石北口寸。”又云：“据该村宋氏家谱记载，明初宋氏从本县牛堡迁来居住，村名还叫石碑口。”这里所述“逼石口”得名恐系望文牛义，倒是所说因立碑而称石碑口、明初尚称石碑口等比较可信。据雍正十三年(1735年)编《畿辅通志》卷19“聪明山”条记载：“聪明山在城(旧永年县城，即今广府城，在今临沼关镇之东)西六十里之石碑社，”同卷“兔山”条载：“府城西六十里。石碑社口有村日石碑村，其上为兔山。”兔山今名已无，按其方位疑为今之朱山或娄山，也就是说，清雍正年问还有“石碑”之地名。故今“石北口”与“逼石”之说无关，显然是“石碑口”的同音转借(也可能有书写简化或避讳的原因)。本墓志为考证永年县历史村名提供了新的资料。
关于石碑曲的“曲”字，陈同灿先生在《从吐鲁番出土的‘质库账’看唐代的质库制度》一文中曾谈到：“据质库帐所记，不少质举者住在‘北曲’。曲，乃是与坊相对的一种称呼，……唐时往往‘静曲幽巷’，排比联称。长安坊里问称曲者颇多，……质库帐上的北曲，当是新昌坊内靠北的某条小巷。”可见，“曲”通常是作为与“坊”相对的一种称呼，取深隐之处意，也指偏僻之所，这里的“曲”是长安京城内坊巷的名称。另外，出土于邯郸市区的王友玉墓志也称墓主“今住邯郸永福坊界古郝村曲”，据此我们认为，“曲”作为地名不仅见于城市，也见于乡村，不仅见于京城长安，也见于华北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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