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谈刘胜墓帷幄的复原

作者:赵卫平




  通过以上计算(以100厘米为一个单位),可得知帷帐各部位的尺寸约数:长300厘米,宽200厘米,通高233厘米,正脊长121.8厘米,垂脊长141.4厘米。在这里正脊和垂脊的长度超过一个单位,依照最大限度减小包装体积的原则,显然不能与其它可折叠为一个单位的帐架一起摆放。还有,在正脊的前后各有4根椽木,均没有铜质连接构件,依照该帷帐的设计理念,单纯用木质的榫卯结构,很难达到既能经常性拆装又经久耐用的要求,更何况椽木本身还有向下的俯角。因此笔者设想,正脊及前后椽木组成的立架是一个不可拆卸的整体,这也可以解决在复原和连接时,帐顶在帐架上的稳固性问题。因为偌大个帐顶,仅有4条垂脊和“人”字形斜撑支撑,也不够坚固、稳定。反之,如果在椽木与正脊的连接处用榫卯等方式加以固定,再卡在前后枋木两侧,就可以解决帐顶的稳定问题。新的问题是,这么大的立架部分怎么运输?这就使笔者想到了车马器,如果该立架部分在迁移过程中置于马车上做车篷,野外驻扎时卸下,再加上4条垂脊和其他椽木,一个完整的帐顶就搭成了。
  带着这个问题,我查阅了刘胜墓所出的车马器,发现出于南耳室的原器物号为1∶2331、1∶2332等的6件盖弓帽和这副帐构垂脊前端和椽头构件的形状相同(图一一),但《报告》中没有标明具体出土位置。而位于南耳室最北端的3号车没有伞具和顶篷(其它车辆都有),其东侧的车軎、车的原器物号分别是1∶2328、1∶2329,与上述盖弓帽原器物号的排序接近,因此推测这6件盖弓帽出在附近。3号车为四马拉的单辕车,形体较大,两个车軎间的距离为2.4米,推测车箱的宽度约近2米,与前述帷帐枋木的宽度吻合。车上的其它铜质构件全部鎏金,与鎏金的帐构也很配套。盖弓帽有可能置于车顶前后,与帷帐的椽头构件在车上形成新的组合,因此3号车与帷帐很可能是配合使用的。
  这样,帐顶置于车上(类似辎车顶部),帷帐拆卸后其包装体积就可大致算出,大约长为100厘米,宽为43厘米,高为15厘米,即使加上帷幕也没有增加多大体积,放进一只箱子足矣。
  复原后的帷帐可参看河南密县打虎亭二号汉墓的宴乐图壁画[2]。壁画中的五脊四阿帷帐张设于宴饮百戏画面的主要位置,应与刘胜墓所出的帷帐相似(图一二)。
  
  中山靖王刘胜的这副帷帐设于墓葬中室,位置居中,与帐构伴出的有铁剑、铜戈、铜祖、铜熏炉、错金银铜说唱俑、铜鎏金虎形器座以及漆案的鎏金铜饰等,这些私密用品反映着墓主人的核心机密。另外,帐中还发现了62枚平头银镞,印证了墓主人尚武好猎,以及帷帐与田役的密切关系。
  《周礼·天官》载:幕人“掌帷、幕、幄、、绶之事。”郑玄注曰:“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幕或在地,展陈于上。帷、幕皆以布为之。四合象宫室曰幄,王所居之帷也。”[3]《汉书·外戚传下》:“前皇太后与昭仪俱侍帷幄,姊弟专宠锢寝”[4],可见帷幄是帝王之家日常所居之具,以布帛四周环绕,形似屋宇。汉代厚葬之风盛行,事死如事生,刘胜墓的这具帷帐应是其生前所用的实物。其构件铜质鎏金,拆装便捷,科学性、艺术性兼具,推测其帷幕及饰品也应极尽豪华奢侈,张设于厅中,是刘胜生活起居、娱乐和宴飨的重要场所,外出巡游、行猎、朝会、祭祀以及军旅等,携带于身边,更能体现该帷帐的优越性及王者的气派。
  最后探讨一下刘胜墓所出帷帐的定名问题。《史记·太史公自序》:“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史记·高祖本记》:“夫运筹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5]两段文字同是描述军中谋划之事,而“帷帐”、“帷幄”互用。细分之,“帷”者围也;“帐”者张也,张施于床上;“幄”者屋也,似庑殿而有顶。笔者以为“帷帐”内含的范围大,除帷幄外还指床帐。刘胜墓的帷帐下没有发现与之相配套、可折叠搬运的床榻,又因其形似庑殿,故严格说来称之为“帷幄”更准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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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满城汉墓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80年。
  [2]河南省文物研究所:《密县打虎亭汉墓》,文物出版社,1993年。
  [3]《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影印本,1979年。
  [4]《汉书》颜师古注,中华书局,2000年。
  [5]《史记》,中华书局,2000年。
  〔责任编辑:成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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