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张伯苓对蒋介石拨款的回报

作者:安淑萍




  七七事变后,南开因被日军仇视已久,校园遭日军炮火猛烈轰击,全校付之一炬。当时张正在南京筹划迁校之事,经闻南开遭此厄运,异常愤怒,念及30多年惨淡经营,一草一木皆亲手建树,今朝日军入侵,一切化为灰烬,不禁悲从中来。但是他面对《立报》记者却说:“本人对于此次南开物质上所遭受之损失,决不挂怀,更当本创校一贯精神而重为南开树立一新生命。本人惟有凭此精神,深信于短期内不难建立一新的规模,现已在京成立南开办事处,对于下期开学一切事宜,正赶事筹划中。”人们被他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黄炎培等人纷纷向他致电,谴责日寇的野蛮行径,对他给予慰问。
  7月31日张面见蒋,汇报南开被毁之事,蒋对此深表惋惜,并安慰张说:“在抗战中,国家一定尽量支持南开在内地办学,打败日本之后,也一定会协助南开在内地复校”。并表示,“南开为中国而牺牲,有中国就有南开。”蒋果不食言,在他的关照下,南开与北大、清华组成临时大学,同年10月1日在长沙开学,随后又迁昆明,定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这期间,南开与北大、清华同享国立大学待遇,张再也不用四处为大学的经费“求告”化缘了。
  张伯苓定居南渝中学的教工宿舍“津南村”后,蒋介石得讯曾前往拜访张,还参观了南渝中学。蒋赞扬道:张先生在抗战期间,诸多困难的情况下,建立如此完备的学校;为国家培育人才,令人尊敬。这是蒋第一次看望张。
  1938年8月10日蒋在汉口约见张,并邀共进午餐,陈布雷做陪。席间,张提出南开经费补助事宜,蒋当即让陈布雷记下催办,并很快在行政院会议上通过补助南开 8万元的决定。这是张首次直接向蒋求助经费,此后南开大学的经费皆来自公款。从这次武汉之行也可看出,张的募捐对象已经从民间转向军政当局,他的办学基础也开始发生变化,这也是影响他后期政治态度变化的一个直接原因。
  
  盛情难却 步入仕途
  
  1938年6月q6日蒋介石提名张为国民参政会副议长,7月,张出任第一届国民参政会副议长,改变了他早年对严修“一生不做官,专心办教育”的允诺。然而他在副议长这个职位上干得并不顺利,仅在黄炎培日记里就有两次这样的记载:
  “1938年7月6日国民参政会在汉口两仪街20号召开,议长为汪精卫,张伯苓为副议长,致词颇多失礼,闻者不满”。
  “1939年元月12日,国民参政会第三届大会召开,新议长蒋介石,参议员代表、年长者胡元侠宣读黄炎培前日所起草之欢迎词,副议长张伯苓致词,甚失当,此君总是如此,真无如之何”。
  在参政会的代表中曾流传着“张伯苓牛马不辨”的笑话:有一次张主持参政会,一位姓马的代表传递纸条要求发言。张接过纸条一看,可能是产生了联想,于是大声宣布:下面请牛代表发言。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依当时的习惯是在“某代表之后要加上其名或字,或雅号”,例如:请牛代表玉山发言,是指牛玉山。而张的宣布不但姓氏搭错,而且名则无所指。幸亏有人及时为他纠正,才避免了一场尴尬。事后他想起来也大笑不止。
  他在主持参政会时,以南开校长的习惯打断别人的发言或随便诘问,引来众人的不满。邓颖超就不止一次地站起来发言指责他:“校长,请您注意,这是参政会,不是南开!”后来他谈起这段往事时还说:在参政会上就是邓颖超敢顶我。至此,张深受蒋“礼遇”之累,感慨颇多。但作为此时的他,也只能这样“累”下去。正如他的学生周恩来所说:“校长是卓越的教育家,不是政治家,他不应该参加国民参政会这类政治工作。”
  国民参政会的首任议长是汪精卫,汪出逃越南后,议长职位空缺,国民党内争相窥视。蒋经过再三思考,决定自任议长,其他党派对此颇多指责。恰在此时,张向蒋发出贺电,祝贺他“当选”,意在为蒋解围,得到蒋的“嘉许”。
  1942年2月13日,张拜会蒋,为抗战胜利后的南开复校经费问题与蒋洽商。蒋仍表示:有中国即有南开1 3月27日蒋批准拨付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经费10万元。不久,张再次申请追加。7月,蒋指令追加补助费10万元。
  对蒋这次拨款的回报,张虽是精心安排,却略显“措置不当”,且有过分“奉承”之嫌。
  1942年8月,蒋所著《中国之命运》出版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张在家中召集南开教务主任喻传鉴和几位高中的语文教师座谈。张问教师:你们看了委员长的《中国之命运》了吧?教师们没有说话,张似乎不高兴,随即把这本书夸奖了一番。教师们仍然没有什么表示。张又问喻:咱们图书馆里有没有这本书?送他们每人一本,我看选上几段当课本讲怎么样?教师们还是不说话。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事后一位教师说:这类政治人物的政治文章,不论是词语写法,还是段落编排,以及文章内容,都不适合作为教材。其实张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也未必真要这样做来贻误他的弟子,因为他相信蒋会很快知道这件事,这就是他的目的。
  1948年3月原考试院院长、58岁的戴季陶“因年老不能视事”坚辞去职(戴曾多次向蒋提出辞职不获)。蒋电邀72岁的张伯苓出任“行宪”后的第一任考试院院长。张已经吃够做官的“苦”和“累”,再也不想做官了,蒋仍按自己的意愿礼遇他,再三电邀,并电令杜建时相机劝驾。张对杜再三恳辞说:“我不愿做这些事,我是办教育的,还是办教育为好。”可是杜仍三天两头到张宅反复劝说却无效果。不久陈布雷驰电曰:“我公不出,将置介公于万难之地。”张知道不能再推辞了,在无奈中复电:“介公为救国者,我为爱国者,救国者之命,爱国者不敢亦不忍不从。”就是这个“不忍”二字,再次将他“累”入违心之境。张任考试院长后,有人喜欢,有人惋惜,有人反对。校友会会长严子亨坚决反对,曾多次劝张不要去南京。在张上任前,许多学生都来挡驾,黄钰生直截了当地说:“先生(指蒋)还能以您一个人的力量,去挽回颓局吗?”张只是说:“唉,蒋先生叫我去跑龙套,我就去跑一跑吧!”到这时他实在是言不由衷,行不由思了。
  据说张伯苓在就职仪式那天,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走到台上,把扇了一摇,对下面的人说:“兄弟对这项工作完全外行,以后一切事都由贾副院长(贾景德,阎锡山派系的干将)管理。”说完就下台走了。
  从1931年蒋、张第一次见面,到1948年张出任考试院院长,蒋蓄意拉拢,刻意培植达17年,才达到最终目的。但他就任时的这番讲话,肯定不会使蒋满意。
  
  由补助经费 到关心生活
  
  蒋对张的拉拢不仅是在经费补助方面,同时还有对其生活的关心、疾病的探望、生日的祝贺、子女的培养等。从1938年到1946年,蒋两次到南开参观,5次拜访张伯苓,还借南开大运动场举行阅兵式。探病、祝寿、题词、授勋、赠款不一而足,任何一位国立大学的校长都未享受过如此礼遇,更何况是私立大学了。张也经常理直气壮地向蒋提出补助南开经费的要求。
  张伯苓因病人重庆歌乐山中央医院,蒋偕杜建时前来探望。杜建时曾有文忆述,记载甚详。
  1944年1月1日,国民党政府授予张一等景星勋章。4月5日为张70岁寿庆,在此前一天蒋赴“津南村”为张祝寿,并发表演说“希望中国的学校都能办得像南开这样好”。还赠送手书的条幅“南极辉光”,以示“优遇”。
  张听说孔祥熙也得过同自己一样的病,是在美国得到根治,于1945年12月,令长子张希陆访问孔祥熙,探问在美治疗情况。孔很快将此事告知蒋,蒋表示同意张赴美治病,并赠1万美元。张在美国治疗期间,洗澡不甚跌倒摔伤。蒋得知又捐5000美元治疗费,同时电令驻美大使顾维钧代表前去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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