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第三条道路:重建当代诗歌的核心价值

作者:庞清明




  一、恶搞诗歌事件:诗坛堕落的标志
  
  21世纪以来,特别是近两三年,由于网络的兴起及网络的隐蔽性、随意性的游戏规则,诗人没有善待来之不易的表现自我、追求个性解放的机会,网络与媒体相继出现了轰轰烈烈的“恶搞诗歌”严重毒害诗人形象的事件,梨花体及经过模仿克隆的大量简单化、低级趣味化、口语化的诗歌一时甚嚣尘上,整个诗界弥漫着诗歌被妖魔化的乱象,无聊、肉麻、性趣、吹捧、棒杀、搅局、谩骂等低级趣味,甚至丑恶现象大量出现在网络上,诗人平白无辜地背上新的十字架,诗歌艺术遭到粗暴的践踏,诗人在自娱他乐、狂欢尖叫的同时,圣洁而永恒的诗歌悄然走下神坛,沦为民间街头、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卖唱搞笑的怪物。当代诗人与诗歌迅速被边缘化,昔日耀眼的光环跌进尘埃,无可奈何花落去。
  “恶搞诗歌”事件绝非空穴来风,有其必然的内在逻辑与深层的根源:编辑老爷、作协诗人的袖筒交易与利益均沾的坏脾气;公开刊物发表了大量四平八稳、老气横秋的诗歌及无聊吹捧、拔苗助长的评论,而对新诗歌现象与优秀流派的出现漠然不睬;高校存在严重的诗歌教育滞后问题,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把研究领域局限在上世纪20、30年代,让诗歌的教育普及成为空中楼阁,希求他们来提升诗歌精神进而发扬光大实在是缘木求鱼;而都市晚报类媒体对“恶搞诗歌”事件的迅速介入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反作用。诗歌在这场情绪化表面化疯狂化的炒作中,给不明就里的大众狠狠地灌了一回迷魂汤,成为诗坛堕落的标志。为此,一些有识之士,通过各种途径力挽狂澜,并不断疾呼,希望为建立多元敞开、向上提升的良好诗歌生态而努力,为诗歌这颗沉埋已久的明珠拭去浮尘和积垢,使其重新焕发绚丽的光彩。
  
  二、回顾历史:诗人地位一路走低
  
  历史是位慈祥的老人,也是一位任人随意打扮的大花脸,让后来者只知表征不及其余,或因歧读误判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事太多了。或者,对诗歌的作用看得太过神圣,仿佛诗人真能成为人类的拯救者、裁决者、立法者(雪莱);或者把诗歌写作看得太随意,以为诗歌就是谁都可以握笔涂鸦的玩意,是谁都可以把玩的古董。
  究诗歌之发展脉博,我们会清楚地看到一个从高到低的巨大的抛物线,诗人的身份经历了由诸神到先知到启蒙家到旗手到反叛者,及至普通人、另类的变化过程。“学而优则仕”成为文人千百年来的奇异梦想与伟大抱负的游戏规则,但这个梦越来越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当新千年的曙光到来时,诗人的地位还在不断下滑,许多诗人成了枪手、疯子、怪物等等。大众不断拿诗人说事,诗人的地位跌至最低谷,成了群众发泄愤怒情绪与无聊牢骚的靶心。我们把目光拉近一点,也看到同样的变化:朦胧诗时代,诗人因喊出了“我不相信”、“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证,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用她去寻找光明”等成为人民的代言人,大众为诗歌而狂欢,仿佛找到了解救心灵疾病的药方,华夏大地一片诗歌的海洋;1999年出现的“盘峰论剑”,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为了话语权而纷争四起,诗人内部出现严重的分裂,人格出现危机(尽管有第三条道路诗人勇敢地站出来对此进行无情的批判),读者成了旁观者,静观其变;再到梨花事件,诗人成了读者恶搞的对象,到处都在拿诗人开涮,诗人站在被告席上,接受众人的谴责。20多年来,诗人由朦胧诗时代“读者的代言人”到内部纷争时“读者作为旁观者”,再到现在诗人成了“读者搞笑的对象”,诗人形象一路被人们消解,可说是一落千丈。诗歌写作成了原罪,诗人的身份出现严重认同危机。在如此是非颠倒的幽默时代,奢谈诗歌简直可耻,诗歌已经进入衰败的谷底。
  但近年来发生的诗歌恶搞事件并非坏事,把诗坛的本来面目呈现给大众总比遮遮掩掩、文过饰非、打肿脸充胖子要可爱得多。我相信中国诗人在这个时候必然有一次巨大的反思,痛定思痛,诗人的觉醒必然带来个人才华与群体智慧的喷发与创新,一场新的诗歌革命必将伴随着诗人身份的认同论争而出现,并引发真正意义上的当代汉语诗歌的伟大复兴。这副重担落在谁的肩上呢?
  
  三、重建当代诗歌的核心价值
  
  不讲道德,诗人何惧?不要承担,诗人何为?不讲敬畏,何来神圣?不讲重构,怎能复兴?这就是一个第三条道路诗人的追问。鸟瞰整个诗坛,面对轰轰烈烈的恶搞事件,只有第三条道路诗人勇敢地站出来,旗帜鲜明地反对知识分子的洋嗓子与民间写作的土匪气,对下半身、垃圾派等肮脏的诗歌与无耻的诗人进行连续不断的有力批判,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能让一些人玷污了神圣的诗神,败坏了读者的胃口,诗人应该在关键时刻勇敢地承担,无论是道德,还是诗意。
  我认为,必须对近几年来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切丑陋的诗歌现象进行清算,不管打着怎样冠冕堂皇的大旗、如何具有巧取豪夺的本事,对割裂了精神主体与内涵、露出把柄与漏洞、一味强调肉欲与本能、声色犬马的“下半身”之徒与“向下、崇低与嗜丑”等臭名昭著的垃圾派歪理邪说进行彻底的清算,对那些欺世盗名者进行无情的揭露,用犀利的刀切割具有露阴癖的邪恶把柄、解剖淫秽的漏洞,彻底清扫龌龊肮脏的垃圾,让那些沾沾自喜的拿无聊当有趣的垃圾虫从诗坛蒸发,还诗坛一个干干净净、神清气爽、多元共生的环境。
  在这个价值失恒、精神失度、诗美失落、诗坛失据、诗人失格的时代,惟有恢复并重建诗歌的核心价值,才能使中国当代诗歌绝处逢生。诗人们既捕捉心灵深处的悸动,又关照外部世界的万千气象;既要以满腔激情讴歌巨变的世界,肩负起时代、人民、社会赋予的神圣使命,又要为真理与正义承担起道德的良知与拷问;既高举争议之剑指向丑陋与邪恶,又把带露的玫瑰献给纯洁的爱人,为弱小者带去关怀与福音。让笔底春秋磅礴大气、细腻灵动、探幽烛微,恰如自由的精灵展翅飞翔。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尽管技术主义甚嚣尘上,物质财富日益丰沛,庞大的金元帝国使我们获得高度自觉的现实享乐,生活的艺术化与艺术的生活化暧昧地拥抱在一起。但人类最终还得回到心灵,解决心灵的去留问题,每个时代都有自己时代的苦难与不平,都有雄心勃勃的诗人向宏大抒情与叙述的追求和对终极目标、永恒价值冲刺的野心与壮志,这是谁也不能阻挡的潮流。这个时候,坚持“独立、多元、传承、建设、提升”等核心价值的第三条道路,必须承担起神圣的使命,通过恢复真实的写作、诚实的写作、智慧的写作、灵性的写作、本真的写作,将“诗人已死、诗歌已死”的谬论钉在耻辱柱上,中国诗歌将再一次形成异彩纷呈、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四、第三条道路的关键词
  
  独立。一个看似宽泛的老掉牙的词,精义却在:独立就是要求每位诗人必须具备个我的思想与品格,就是特立独行的品行。在众声喧哗、黄钟尽毁、瓦钵齐鸣的中国当代诗界,独立更应弘扬更高层面的诗歌精神,诗人更需独自担当起新世纪赋予的神圣使命,写出高标的无愧于时代的优秀文本来,只有独立生命体验的诗歌才具有永恒的生命力。我看到的知识分子除了以西方话语权的二道贩子的身份四处招摇外,他们枉顾黄天厚土,不屑于为中国人写诗,他们的面孔是如此模糊,你可以在他们身上轻易找到布罗茨基、博尔赫斯、里尔克、帕斯、庞德、艾略特、叶芝等等的影子、身段、表情、嗓子、步态。“知识分子写作,片面追求知识和技艺,徒具形式感。实际上,这是另一种奴性写作,一种阉割状态的诗歌。”(林贤治)“民间写作”只知道一味向下,把人性的丑恶与奴性撕裂开来,丧失了作为诗人的基本道德诉求。他们无异于街头巷尾的地皮与无赖,是道德败坏者的直接帮凶,而下半身与垃圾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三条道路诗人必须勇敢担当,坚持自己独立的思维、精辟的见解与精益求精的手艺,勤勉耕耘,励精图治,脚踏大地,心存高远,为中国当代诗歌奉献精品力作。诗人们共同规范于第三条道路,书写个性纷呈的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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