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小说艺术的身份标记:撕裂预先阐释的帷幕

作者:解 华




  
  昆德拉对一些美学概念的解读
  
  在《帷幕》中,昆德拉还对一些美学概念进行了深刻的解读,如美、丑、崇高、悲剧性、喜 剧性、抒情性、媚俗、幽默、不懂幽默的人等等。事实上,这些美学概念也常常作为关键词 频繁出现在昆德拉的小说里,成为其小说独特的风貌。昆德拉说,这些美学概念之所以令其 感兴趣,是因为这些美学概念都是“通向存在之谜的佳径”。由于这部分内容在随笔集中占 了相当可观的篇幅,同时也是昆德拉小说美学思想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本文在此列举 一二,以飨读者。
  “抒情性”是昆德拉小说中频繁出现的一个关键词。在《帷幕》中,昆德拉以穆齐尔的小说 《没有个性的人》为例分析了“抒情性”这一美学概念。小说中的人物乌尔里希与一对夫妇 之间有着无法消除的不和,其原因仅仅因为他与这对夫妇的“抒情性”相抵触。昆德拉对于 “抒情性”有着同样强烈的抵触情绪。在《小说的艺术》中,他把“抒情性”定义为一种痴 醉,一种自以为可以很快跟世界融为一体的痴醉;认为“抒情性”意味着消弭个性,意味着 将个体的“人”转化为“众人”的一种不自觉的同化。在《帷幕》中,昆德拉进一步强调这 一观点。他断言小说家诞生于“抒情世界的废墟之上”;他甚至推断,福楼拜正是在褪去了 “抒情之蛹”之后,才创作出《包法利夫人》这样的佳作。
   “幽默”是昆德拉小说思想中一个重要的美学概念。在他看来,幽默作为一种具有现代性 的伟大发明——应归功于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是小说的艺术不可缺少的一种品 质。通过对《堂吉诃德》中某些场景的分析,昆德拉指出,与中世纪那些滑稽剧相比,塞万 提斯给予的“喜剧性”要细腻得多、珍贵得多,因为塞万提斯让我们看到了现实的模棱两可 性、事物的不确定性。他指出,小说中的“幽默”并不仅仅是在某个瞬间博人一笑,它更代 表了一种智慧,“它那审慎的光照亮了生命的整道风景”。
  在分析“媚俗与粗俗”这对美学概念时,他先从词源学角度对二者进行考察。“媚俗”一词 19世纪中叶出现于慕尼黑,用来表示浪漫主义时期矫揉造作、令人作呕的一些艺术作品;“ 粗俗”来自拉丁语“民众(vulgus)”一词,含有“民众喜爱的,便是粗俗的”之意。昆德 拉指出,“粗俗”所表现出的某种“非诗性的、喜剧性的”一面是小说的艺术所不可缺少的 ,而“媚俗”只是“在现实之上覆盖玫瑰色纱巾”、“出于激动状态中的心灵不知羞耻的展 示”,只是“洒过香水的面包”。他批评法国一些所谓的现代主义者,认为他们对“粗俗” 的指责极其严厉,却对“媚俗”缺少足够的敏感。昆德拉用不无讽刺的口吻说,“一位民主 人士,一名左翼人士,一个人权斗士不得不热爱民众,但他却可以自由地、高高在上地在一 切他认为粗俗的方面鄙视民众。”
  
  结语
  
  作为一名举世闻名的小说家,昆德拉在小说理论方面的践行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无论是《小 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还是《帷幕》,出版后都赢得了广泛好评。但是正如昆德 拉本人所说,他并不是小说理论家,他对构建一个庞大严密的理论体系丝毫不感兴趣,他只 是以一个小说家的身份去进行理论思考。而他对于“理论思考”的全部的野心仅仅在于“小 心翼翼地保护他自己的语言,对学者的套话避如蛇蝎”。值得一提的是,昆德拉在《帷幕》 中再次表达了对塞万提斯的无比敬意。在《小说的艺术》中,他宣称自己唯一可以归依的就 是“塞万提斯的遗产”;在《帷幕》中,他又一次赋予塞万提斯以某种新的隐喻,称他那“ 撕裂预先阐释的帷幕”的“破坏性举动”是小说艺术的身份标记,而这一隐喻的意义也正是 《帷幕》这部随笔集的核心之所在。
  (解华: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博士生,邮编:210093;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 学院副教授,邮编:2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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